书架
今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
导航
开灯
护眼
字体:

93(1 / 2)

他猛地站住,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眼中泛起愤怒,咬牙道:“除非这件事就是他们自己搞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虽然和异能特务科合作是被迫的,但是高层们敢这么干也是觉得这种合作并不会真正损伤自己的根基。

一来专门负责咒灵检测的机构“窗”还是完全的掌握在他们手中,二来他们只是借了几个实力低微的咒术师过去,咒术界绝大多数的有生力量还是保留在他们这边。

所以在高层看来,他们不过是漏了一点小口子,暂时性让异能特务科得以和咒术师联络罢了。

当事情了结,羂索伏诛,一切重回正轨,他们的地位依旧和之前一样。

因为他们有专门找年幼咒术师的人,有负责年幼咒术师教学的高专,有负责检测的窗,还有辅助监督……等等。

如果把祓除咒灵比作产业链,那么他们有这条产业链从上游到下游的全部!

但是异能特务科这种行为无异于在他们的根基上砍了一刀,高层们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种田山头火正试图将咒灵昭告天下,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夺取他们在这方面的话语权。

对于普通的术师来说,咒术师是一份钱多、危险,同时高尚的、可以救人于水火的工作。

但唯有高层们的权势是通过咒灵堆积起来的。

因为有咒灵,所以有咒术师,因为有咒术师需要管理,所以才有他们,因为把这条产业链的上下游全部攥在手里,所以他们才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点。

上千年!

过了上千年漫长的时光才形成了现有的这套体系!

他们如操纵着马车的车夫,畅行在旧时代的岁月中,还想着把马车一路开到未来。

但如果有人想要把关于咒灵的一切夺走……

——真正终结马车的是蒸汽机的嗡鸣。

他们此刻觉得有火车正呼啸而来,蒸汽的嗡鸣响彻天地,以一种凶猛的、离经叛道的、像要将一切都撞碎的姿态朝他们碾压过来!

高层们难得有了种大厦将倾的恐惧,仿佛攥在手里的东西很快就会如流沙逝于掌心。

——他们终将会从高台上跌落。

“疯子!”有人忍不住骂道:“为了争权夺利良心都不要了!这么做就不怕引起骚乱吗?普通人的恐惧可是会滋生咒灵的!”

加茂家主直接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赶紧调集人手,我们不能由得异能特务科这样胡闹!”

忽然角落处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实在压抑不住从齿间泄露出些许。

加茂家主循声转头,太宰治坐在那边,看着他们静静笑着。

“津岛修治?”

太宰治从阴影中走出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看种田山头火还挺诚心的,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和异能特务科或者政府合作呢?”

加茂家主闻言皱眉,“他们无法使用咒力,对付不了咒灵也没什么用。”

太宰治:“火灾的时候真正冲在前的也只有消防员而已,但总要有人做后勤工作的。如果你们目标一致,那就是天然的盟友,虽然无法祓除咒灵,但总有政府可以做的事情。”

太宰治抬眸,一双眼睛笑吟吟的,缓慢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不是都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吗?”

房间内的众人都没有说话。

这句话像是突然扯下了某种遮羞布。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暴露在天光下,一种混杂着难堪、愤恨、心虚的情绪自心中蔓延而上,令他们眼神闪烁了一下,紧跟着迅速覆上色厉内荏的面具。

一双双苍老的眼眸,如裹挟着碎冰般朝太宰治看去。

金黄而明亮的光束从洞开的大门中照射进来,将昏暗的室内分割出极明亮一块区域。

太宰治就站在阳光中,影子被拉的极长,打在身后的墙面上看起来宏大无比,而金芒自他身后绽开,仿若佛陀身上的辉光。

太宰治真的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姿势,但低垂的眼中不带慈悲。

“咒术师当然是值得尊敬的,祓除咒灵也的确担当的起‘大义’二字。”

“但是我明白了——”

“诸位是泥塑金身的假佛,日日躲在大义的皮囊下面,莫非真以为信徒感谢的是自己吗?”

话未说完,已然明白太宰治另有目的高层们迅速攻了上来。

一时间,各色术式如骤雨溅落,铺天盖地的向太宰治袭去。

太宰治没动,不急不缓的说出了后半句,“可别把自己也骗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不知从哪里出现,[天衣无缝]发动,将致命的攻击全数化解。

“你们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

加茂家主冷着脸,他有些不敢看太宰治的眼睛,总觉得那双黑沉沉的鸢眸宛如天上琉璃镜,一切的虚伪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但是被撕破伪善的面具后,这些高层们又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权势,权势,权势!

说到底只有权势最重要!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放弃去枫山,转而先对付太宰治。

毕竟太宰治选择在此刻发难,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对他们堪称致命的目的,与之相比,枫山的事都可以放一放了。

退一步来讲,咒灵肆虐又怎样?咒灵越多,咒术师就越重要,他们就越重要!

咒术师就那么点人,哪怕种田山头火真想争夺话语权,短时间也甩不开他们!

太宰治眨了眨眼,露出一些真切的苦恼,耐心纠正,“这话不能乱说,我是港/黑的人。”

加茂家主冷笑,他不在意太宰治的回答,头也不回的喊:“来人!!!”

这儿是他加茂家的大本营,附近全是加茂家的咒术师,他不信眼前这人能在这里全身而退!

室内明亮的光斑中,忽然出现了除太宰治之外的影子。

那影子极其高大,被拉长后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

紧跟着“吱呀”一声,门被合上了,光束收窄成一条细线,最后消失不见,室内重陷昏暗。

有轻巧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来了三个人!

在场的高层心中一喜,然而来不及转头,就听见了一个叫他们如坠冰窟的声音。

“该拉拢的都拉拢了,中立的默认不掺和,剩下的就是冥顽不灵的了对吧?”

禅院甚尔掰着手指数,高层转过身来,他抬头,呲出一口白牙,手上的天逆鉾哪怕在昏暗的室内也泛着森冷寒光。

“所以我现在可以动手了?”

加茂家主面皮不断抽搐着,他强行冷静下来,目光从禅院甚尔脸上挪到他身旁的两个小姑娘身上,失声叫到:“加茂葵?加茂美夕?”

这次跟着禅院甚尔来执行任务的正是加茂葵,而加茂美夕则是后来她从加茂家带出来的女孩子之一。

加茂家主忽然觉得很可笑。

加茂葵的实力并不强,术式的确很有趣,但是柔软的纸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而加茂美夕更弱,她能操控水汽化作薄冰,但是冰层太薄了,轻轻一碰就碎,她们怎么敢过来的?

“养不熟的白眼狼。果然女人从生下来就是别家的人。不过你们怎么有胆子过来?”加茂家主看向两个女孩子,衰老浑浊的眼中带着居高临下的、习惯性的恶意。

加茂葵抿唇,她依旧是温柔的、如大和抚子一般的女士,直面家主让她有些许的踌躇和惧怕,但在此刻似乎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于是她转过头,一双眼睛如清凌凌的水波,直视着眼前所有本应高高在上的人,柔声道:“因为这里有纸,很多纸。”

高层们习惯在书房议事,所以这里纸张非常多,但是那又如何,那只是纸而已。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想道。

下一刻,所有的纸凭空飞起,如白云般浮在加茂葵身侧。

那不过是纸,依旧有人如此想到,但是下一刻他们笑不出来了。

稀薄的寒冰转瞬附上纸面,柔软的纸面绷直,顷刻间化作锋锐无比刀刃,铺天盖地向高层袭去!

顷刻间,桌椅横断,破空声起。

禅院甚尔倏忽而动,如一道锐利鬼影,在雪白的纸面间穿梭,所至之处,无不鲜血迸溅!

“怎、怎么会?!”有人忍不住叫道。

门扉开始抖动,门上的和纸瞬间浮起,发出接二连三的裂帛之声,又化作锐利的纸刃,在明亮的阳光下,飞出雪亮的银芒。

两个女孩子被纸簇拥着,一刹那宛如千手观音。

有人将纸面劈开,然而还来不及高兴,薄冰化去,纸张顷刻间软了下来,湿哒哒一片,又在下一刻贴住了他的口鼻,一吸气,窒息感顿时如潮水漫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