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学习不如睡觉41（2 / 2）

江岑拍开周景的手。“你刚刚还说从律法上不是，是你自己说的！”

“昭明律法是昭明皇帝定的。”

“昭明律法里写了杀人偿命！”

“昭明律法里没写如果一个人为气运所厌，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也要偿命。”

江岑愣住了，她不理解这句话的含意。

“律法是统治者意志的体现，是维持秩序稳定的工具。权力来自于秩序，身为昭明这个秩序中位于权力巅峰的个体，他维持这个秩序，任何违背这个秩序的人，都会被整个秩序的意志清除。”

“那么，你觉得一个朝廷划定禁区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江岑答道。

“一个朝廷禁止抢劫有什么不对的吗？”

“也没有。”

“你看，杀一个人多容易，只是刚好朝廷禁止抢劫，周围的人又不卖吃食给你，边境乃是禁区，所以你不能出境，得一直经历这些到死而已。”

“那……那……”江岑想要反驳，但是不知如何反驳。“不对，你说的这些事的发生本来就是以让一个人死为前提的，正常哪会刚好有这么正好的规矩。”

“不许偷税漏税，不许越级告官，不许迁离原籍。”

江岑一愣。“这是什么？”

“这是你救下的那些土匪的遇到的规矩。”

“那是地方官员逼税所致，父皇纵然有错，也不该把这些全都怪在父皇的身上！”

“你还记得四荒幡值银两几何吗？”

“四……十万两。”江岑的声音颤抖着，虽然只听过一遍，但因为四荒幡和四十万都有个“四”，所以记得很清楚。

“周天鼎呢？铜权衡呢？”

江岑不知道，却又隐约知道。

“这就是皇帝，意志所及，无不影从。江靖想让他死，不需要做任何事，就有无数人想让他死，你也在京城驿站里见过了。而身为气运之主，这种影响力甚至不需要别人去揣摩上意，他们会直接从感知和印象上体会到这种想法。”

“江景是自然死亡的。”

江岑静静看着周景，她知道这句话还没结束。

“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人似乎该死’，然后做出不太好但是也合情理的恶事，比如吃的东西品质差一点，毒素多一点。常年经受这种削弱，他一直处于非常微妙、脆弱的平衡状态下，只是凭借异常的天分对自身进行控制才让这个平衡持续下去，直到那一天他因为什么事放松了一下，于是就像盛不住水的纸一样，生机瞬间流逝了。”

“这一切都源于江景反对这个秩序，反对这种权力，所以这个秩序里位于权力巅峰的个体，想让他死。”

夜色正浓，浓得让人沉默，浓得让人窒息，浓得让灰河的水来冲刷，也要很久才能淡化。

“所以你……想复仇？想利用让我来对抗父皇？”

“我正是不想复仇，才希望你能对抗江靖。”

“……”

“你五皇兄不是想让江靖死，而是想让一切回归正道、回到正轨，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些，就不用我再出手。但如果你们什么都做不到，那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江靖有一次直面我的机会。”

“唉。”江岑长长叹了一声，再也无法入静了。“周大哥，你要是这么厉害的话，能不能直接去找我父皇啊，若是能击败他，虽然不太好，但我也认了，可现在这……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炼化气运，举国为质，能转嫁伤害给国土和国民。以蛮力击破会有损国体，导致百姓伤亡。外界的大修士不找他的麻烦也是因为这个，他还没犯下要以国陪葬的大错。不然天下大乘、合体、化神加一起成百上千，难道会处理不了一个假化神真元婴吗？”

周景幽幽地看着她。

“小公主，你也不想看到昭明百姓国破家亡吧，那就努力修行，别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江岑梗着脖子呻吟了几声，想到多日以前，周景向自己许下的承诺，让自己能够反抗君父同时能做大事，但是她没有一刻能想象到，所谓的反抗和大事都大到了这个地步。

“就算你这么说，我又不是天才，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周景笑了笑，凌空在江岑眉心一点。

江岑陡然精神百倍，目光如炬，洞穿了尘世的荫蔽，看到了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如烟如雾的淡薄之气在远方流淌，只有积累了足够的厚度才能在视线中显出痕迹，而当她看向墙壁、桌椅以及自己的手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发现其存在。

“这是就国运？”

“这是气运，没被炼化成国运的气运。”

周景解释道：“所谓气运之说，早在气运之术诞生之前就存在许久了，古人之智慧无法穷极万物之演变，于是参悟其中规律，总结出以事物之大略推演事物运行之法，又因万物一气，便将气之运行称为气运。”

“气运有很多种，譬如山川江河之势态、一族一氏之兴衰，乃至于一样器物落到谁的手上，一个人遇到了什么事，都能以气运概括，于是造就了相应的气运之术，又分别对应不同的成因。”

“你觉得国运，或者说王朝气运的成因是什么？”

“是建立国家？”

周景摇头。

“那是皇帝本身？”

周景摇头。

“……难道是掌控朝政，掌控军队，杀人够多？”

“都不是，是认可。”

周景拿起旁边的枕头放到江岑怀里。

江岑睡眼朦胧地问道：“我可以睡觉了么？”

“你能摸到……呃嗯……呃？你的仙基可是我筑造的，真的困了吗？”

江岑把枕头抱得更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