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本是道

明月当空。

一株老槐树下，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眼神有些疲惫的看着缓缓流动的水面。

作为学校的内湖，小河不宽，约三丈。

赵黑吐了口气，闭上眼。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眼前场景却是豁然变了。

原本三丈宽的小水面，忽然变成了千丈宽的恢弘大湖。

湖水漆黑如墨，原本郁郁葱葱的河岸，早已不见一丝绿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气沉沉。

“弱水。”

他喃喃自语。

随后抬头，三颗玉盘一般的月亮悬在空中，明亮光洁。

少年缓缓站起身，一拍腰间，一道白光嗖然跃出。

却是一柄散发着凌冽寒光的飞剑。

跳上飞剑，手指掐诀，飞剑微微一顿，随即开始加速，片刻之后，便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下。

校园内。

赵黑骑着脚踏车，向着宿舍楼骑去，月光下，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发出浅浅白光。

玉佩的造型很奇特，是两条脊背相对的鲤鱼。

初云山，月光下。

一座巨大的洁白玉石安静的矗立在白玉广场之上。

广场上此刻站满了青衣弟子。

一名长发白须的老者面无表情的坐在玉石旁，他敲了敲手中的烟袋，沉声道，“玄业。”

话音方落，一道剑芒破空而至。

一名青衣少年从飞剑上跃下，他看了一眼老者，微微施礼。

老者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玉石，并没有多说什么。

青衣少年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他走到玉石前，伸出手，将手掌按在了玉石上。

玉石瞬间发出微微白芒。

“玄业，练气期三层！”

老者看了一眼验玉石，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音方落，广场上的人群立刻掀起一阵骚动。

“炼气期第三层？不可能吧？他一年前不都已经筑基了吗？”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哼，修行是水磨工夫，即便有大量丹药辅助，可最终的成就还是要看一个人的心性资质以及机缘啊！”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老天爷终究还是公平的。”

“毕竟他曾经是本派最年轻的筑基者，可眼下却……”

众人议论纷纷，有惋惜的，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高三十二班。

穿着长裙带着黑丝眼镜的漂亮班主任，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试卷。

一双美丽的桃花眸子四下扫视一眼，落在了最后一排的空缺处。

那个位置是空的。

漂亮的女老师眼中露出一丝不满，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名身着校服的清瘦少年站在了教室门口。

“进来吧。”女老师淡淡道。

少年也不做声，只是径直走向拐角处自己的座位。

“下面我宣读本次摸底考试的成绩。”

说到此处，女老师忽然顿住，她看向角落中的少年，眼中满是惋惜。

“第四十九名，赵黑。”

教室一片安静，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继续报着分数。

只是此刻的女老师有些心不在焉。

一年前的一幕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时她刚进入这个学校，成为这个班的班主任。

第一次统考，年级第一竟意外的在这个普通班上。

那个少年便叫赵黑。

彼时的赵黑充满了青春活力，阳光开朗，又成绩优异。

可现在……

初云山。

随着玄业的修为评定结束，他安静的返回到了队列中。

只是周边的一声声，一句句，最终落在少年耳中，却如利刃扎心，让他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

玄业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扫视了一眼众人，似乎想将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一年前，当玄业筑基成功时，整个门派几乎轰动起来。

十六岁筑基，如此资质，在整个中山国修仙界都极为罕见。

结丹后期的观主更是罕见出关，赐予了玄业一件玄级上品法器！

单单这件法器，便让门内诸多长老羡艳不已。

不过这些长老们虽然羡艳，但却没有什么嫉妒，毕竟如此惊才绝艳的弟子，可是承载着整个清风观的希望。

至于同辈弟子们，看见玄业，则大都给出了最诚挚的笑脸；说出的话，也都是最谦卑的语气。

可如今……

玄业低下头，慢慢的走向人群的末尾，身影孤漠。

随后，一名身姿婀娜的少女与他擦身而过。

少女的目光在玄业身上微微一瞥，并未过多停留。

少女极美，约莫十五六岁，稚气刚脱的瓜子脸上露出一丝自信与妩媚。

眼见少女走上玉台，议论声立刻小上了许多，众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少女身上。

她双眼微闭，伸出皓白玉臂，葱玉修长的手掌按在了验灵石上。

一阵黄色的光芒缓缓亮起。

“炼气期八层！”老者缓缓抚须，目露满意之色。

少女闻言，双目微微一亮，神色颇为欣喜，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容。

“去年还只有第六层，不到一年竟精进到了第八层！”

“这等天资，这等姿容，筑基指日可待，玄灵姑娘前途不可估量啊。”

一阵阵赞美之声传来，少女微微一笑，心中很是得意。

她很享受众人对她的欢呼，但她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收起笑容朝着人群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下了玉台。

只是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再度透过人群看到了那一抹略显寂寥的身影。

玄灵心中微微一叹，原本她还想去安慰一下那位曾经的清风观骄子。

可最终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眼下他二人无论身份地位、修为、还是未来的潜力，都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玄灵未来不可期量，按照现在的进度，她极有可能在二十岁前完成筑基。

虽然远不及当初的玄业惊才绝艳，但也足够优秀。

而玄业，虽然他曾经贵为天之骄子，也是年轻弟子中让人仰望的存在，可现在的他，修为只有炼气期三层罢了。

他的未来，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被安排去世俗做一名普通的门派执事。

玄灵看着队伍最末尾的玄业，心中有些恍惚。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三岁识字，四岁练气，随后修为突飞猛进，将同辈师兄弟们远远甩开，更是在十四岁便达到炼气期九层！

作为清风观有史以来资质最为出众的天才，清风观自然也在他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

各种丹药法宝一股脑儿赐下，尤其是两颗珍贵的筑基丹！

玄业也是不负众望，闭关一年之后，终于在他在十五岁那年成功筑基！

当时的玄业，意气风发，潜力无限。

清风观的长老甚至于掌门都对他信心满满。

以玄业的资质，即便在大宗门中都属于顶尖的天才，而清风观也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竟将这么一个天才收归门下。

清风观的复苏，指日可待！

而玄灵则与其他少女们一样，情窦初开的她们，都对这个光彩照人又英俊开朗的少年暗生情愫。

只是造化弄人……

突如其来的心魔让这个年轻一代最为瞩目的天才突然陨落。

这位天资卓绝的清风观弟子，数年间的修为化为乌有。

玄灵仍然记得玄业苏醒那日。

整个清风观，甚至掌门都惊动了！

因为，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