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以辩为证方为大道，夜尽天明无可避也。402（2 / 2）
毕竟，顾尊是真的亲眼见过夜里的诡异，那是他都无法抵抗的大恐怖！</p>
原本顾尊想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无法抵抗朔州的夜色，那就跑到岭南去当神棍，或者去大离其他的地方苟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嘛。</p>
可是如果夜色会传播，那顾尊能去哪里躲着呢？</p>
此时铜镜中虎牙的话又出现了：“我去岭南一趟，后会有期，小顾顾。”</p>
顾尊想发一句告别的话，可铜镜已经失去了光泽，因为虎牙断开了冥冥之中的联系。</p>
“唉，榜一跑了。”</p>
心情不太好。</p>
顾尊出门让灰三吱出来，去把山源安顿下来。随后自己回了大宅，想去找柳芷弥谈谈心。</p>
冬日寒冷，可今天的佛爷却格外心凉。寒风刮过脸庞，心很无助也很迷茫。</p>
现在多希望看到冥洛仙子的模样，仙子也能看穿本佛爷的逞强，让我卸下所有伪装，走进她的心房。</p>
顾尊到了宅子，只剩下几个丫鬟小厮。</p>
“那位柳姑娘呢？”</p>
小丫鬟怯懦道：“回禀老爷，柳姑娘走了。临走时说，若是老爷来问，就告诉您一句话。”</p>
顾尊问道：“什么话？”</p>
“夜尽天明，无可避也。”</p>
什么意思？夜尽天明，难道夜中的诡异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入侵白昼？因此才可以称为无可避也。</p>
榜二也跑了，一瞬间心更凉了。</p>
顾尊摆摆手，让小丫鬟离开。</p>
果然，抱大腿终究不是正道，还得靠自己。</p>
“现在唯一让自己变强的办法，还是心花。心花凝聚绽放越多，我的实力就越强。以我大道去驾驭心花，走一条独属于我自己的道路。”</p>
“心花以执念为核心，所以最快收集执念的办法就是入夜！从凶宅开始，收敛一切阴霾。”</p>
顾尊心中明悟，大道就是他的底蕴，心花就是他的神通。现在他底蕴已凝结，确实需要增长神通了。</p>
“靠山山会倒，靠河河会干。靠子不养老，靠钱没多少。靠夫早离去，靠亲无人聚。榜一早晚跑，大腿抱不了。”</p>
顾尊心里这个恨啊！</p>
拿出之前的凶宅图册，随便找个感觉能驾驭的，趁着天没黑提前赶过去。</p>
躲在凶宅不远处的棚子里，顾尊凝神静气。</p>
等到河阳城日头慢慢落下，打更人催促了三遍，驱散了城中人。</p>
夜色降临。</p>
顾尊把身上遮盖的棚子推开，入眼便是恐怖昏暗的夜色。河阳城寂寂无人，举目望去，视线也只是到前面几丈远。</p>
大雾如烟，灰烬飘洒。只有眼前的凶宅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俯伏的猛兽。</p>
顾尊手上紧握着一把香火爆炸符，在暗夜里一脚踹开了凶宅的大门。</p>
“开门，顾大佛爷......送阴暖！”</p>
这是一套规整的大院，也是河阳城出了名的凶宅。</p>
至于为什么是凶宅，这里发生过什么故事，已经没有人知道的。只知道住在这里，夜里会遭遇不祥。</p>
顾尊踹门进去，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魉，都准备来一波香火爆炸符的洗礼。</p>
但是和想象之中的有些差距，顾尊没有看到什么牛鬼蛇神，一切安安静静的。正房耳房，东西厢房，还有庭院里的山水，无一不显露出曾经主人的格调。</p>
走入最大的正房，却看到里面是一个灵堂。</p>
“太破旧了，已经荒废很久了。连棺材都没有了，只剩下灵堂。”</p>
顾尊想用自己的神识去感知，可是他的神识是靠着传音兽得到的天赋神通，现在还没办法完全施展，只能感知到附近几丈的距离。</p>
几丈的距离也包括身后，其实这已经足够了。相当于背后长了一只眼睛，如果有什么东西从背后靠近，顾尊能感知到。</p>
正这么想着，顾尊的神识就感知到背后来了两个人，佝偻着身子，手里还拿着木匠用的铁锯，对着自己逼近。</p>
那铁锯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迹，两个人慢悠悠的靠近，身形飘忽，一点声音都没有。</p>
顾尊头皮发麻，随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回头主动喊了一句：“吃！了！嘛！”</p>
两个人的脚步戛然而止，停在了顾尊不远的位置。</p>
顾尊此时回过头，才看清这两个人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看起来都是耄耋之年，牙都没有几个了。</p>
老头老太太手挽着手，好像还是老两口。</p>
这老两口没有被顾尊吓得，反而是同时露出了十分开心，但是又过分热情的笑容。好像是皮笑肉不笑，肉笑心不笑，心笑也不是善意的笑。</p>
顾尊直接要扔手里的香火符。</p>
老头这时笑呵呵的说道：“别怕，别怕。我们是夜里打更的。”</p>
“你们不是人！”顾尊退了一步。</p>
“人有好坏，鬼也有好坏。再说我们老两口就是人。”老头笑呵呵的问道：“你是洗宅人吧？”</p>
顾尊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p>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没有住的地方。白天去干活，勉强混口饭吃。到晚上偷偷跑到宅子里居住，勉强度日。所以每次来洗宅人，我们都会和他好好商量，希望他们对外传播这里是凶宅，好让我们可以继续住下去。其实这不是凶宅。”</p>
这话合情合理，但顾尊可不信：“大晚上还能出门，你们老两口不一般啊。而且洗宅人全都是没钱穷疯的家伙，谁会在乎你们呢？这瞎话我不信。”</p>
顾尊抓着香火爆炸符，随时准备出手。</p>
天道生克自有规则，这香火爆炸符对于儒道释三家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这样凝结的信仰之力却对夜里的鬼祟有很大的克制作用。</p>
所以顾尊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有香火爆炸符，这老两口可能不会跟自己解释这么多。</p>
忽悠，接着忽悠。反正我不信！顾尊心里这么想着。</p>
老太太咳嗽了一下，说道：“当然不仅仅是好言相劝，还会送一个礼物，作为替我们保守秘密的报答。实不相瞒，我们老两口之所以能在夜里出门，还多亏了佛爷的帮助。”</p>
顾尊心中诧异，问道：“哪来的佛爷？”</p>
“黑天寺的慈悲佛爷啊！”老头说道：“佛爷普度众生，我们这些在夜里讨生活的人，会到黑天寺祈求护身符。有了护身符，在夜里就没事了。所以我们老两口有时候得到额外的护身符就攒下来，送给洗宅人结个善缘。”</p>
顾尊虽然不信，但是好奇：“黑天寺在哪？”</p>
老太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要是信，出门就能看到。要是不信，告诉你也找不到。”</p>
老头说道：“我们只想安安静静的这里生活，小友，我们送你护身符，你对外继续说这里是凶宅，可以吗？”</p>
顾尊本来也不是专业的洗宅人，于是说道：“可以，先把护身符给我看看。”</p>
“不急，漫漫长夜，吃点东西吧。”老太太一通咳嗽，然后又笑呵呵的说道：“说起来也巧，你是到这来的第一百个洗宅人了。真是缘分，一起吃个饭吧。”</p>
顾尊看了看二人手中的铁锯，没动弹。</p>
“哦，别误会，这铁锯不是要做什么。”老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几个馒头，说道：“这是用来分馒头的。馒头放的时间太久，都硬了。”</p>
顾尊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家伙搞什么事，于是大大方方坐到了灵堂前的贡品桌前，说道：“来吧，一起吃吧。”</p>
老头和老太太笑呵呵的围过来，三个人围在桌子旁，气氛融洽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