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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罪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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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得轮流到浴室里冲澡。

在戚山雨洗澡的时候,柳弈把包里带的资料翻了出来,又看了一遍张晓娟火灾现场的描述。

戚山雨很快洗完,擦着头发出来,一抬头冷不丁看到柳弈穿着宽松的睡衣,倚在窗边看卷宗的样子,心中只觉好似被什么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一下,又软又甜。

虽然柳弈总嘲笑他工作狂,每次碰到案子就跟拼命三郎似的,没日没夜不破案不罢休,可戚山雨觉得柳弈又何尝不是这样?

本来这种早就埋没在故纸堆里的旧案,甚至连家属也都相信是意外而不再追究了,除非出现明显的证据表明它确实是一桩刑事案件,不然根本不会有人愿意费心费力去调查的。

但柳弈就是不。

说到拍纪录片上镜出名百般推辞的他,偏偏愿意牺牲个人时间到处跑,陪着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去查这些旧案——即便最后可能都是光有疑点却找不到证据的无头公案。

“怎么样?”

戚山雨坐到柳弈身旁,“发现什么线索了?”

柳弈往旁边让了让,然后很熟练地靠在戚山雨的肩膀上,把自己半身的重量全压到了恋人身上。

“小戚你看,这个。”

柳弈翻看火灾调查报告书,让戚山雨看某张手绘的平面图,“这是张晓娟的房间,对吧?”

因为当年火灾烧得非常严重,烈焰和高温甚至烧塌了张家的屋顶,再加上灭火时的一番折腾,等火灾调查员进入废墟时,只能通过残留的证据来还原当时火灾现场的情况了。

起火的厨房在正门旁边,位于整个屋子的东南侧,而张晓娟自己住的小房间位于整间屋子的西北侧,几乎跟厨房呈对角线的距离,中间隔了一整个客厅和一条短短的门廊。

若按照张家小儿子的说法,只要张晓娟和她男朋友有任何一个人及时发现火情,即便客厅里已经全烧着了,他们还能从房间跳窗逃生。

“这张平面图上只标注了窗户的位置,却没标注大小。”

柳弈指了指图,“不过张家那个小儿子说他姐那时候很瘦小,肯定能爬出去。”

他相信对方的判断。

“嗯,所以问题就是,为什么他俩都没试着从窗户逃生呢?”

柳弈指了指平面图,“张晓娟和她男朋友是躺在床上死的……两人都没从床上起来。”

根据调查记录,张家在199○年的8月8日的傍晚六点半起火,因火势猛烈,浓烟冲天,很快被附近的邻居察觉并打电话通知了119。

119从接警到到达现场用了大约十八分钟,期间村民已自行组织起来,用水管、水桶救火,可惜灭火效果不佳,他们能做到的仅仅是控制火势不要向周围房屋蔓延而已。

消防员赶到后,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将大火扑灭了。

随后,他们在房屋东北侧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当时两具尸体并排躺在床上,大火将床单、床垫都烧完了,除了两人身下还压着一些布料和海绵,其他地方只剩光秃秃的铁架子床板了。

后来两具焦尸被送到法医那儿进行司法解剖,证明了女性死者是张家的女儿张晓娟,男性死者是张晓娟的男朋友黄鹏,二人的死因都毋庸置疑是烧死的。

后来警察多方走访,从邻居、乡亲们口中打听到张晓娟和黄鹏已经同居了好一段时间了。

那对小情侣仗着女方父母不在经常在家里乱搞,有几次大白天的就满身酒气的出门,过得那叫一个醉生梦死。

因为实在找不出疑点,警方最后便以“意外”结了案,张家人也没有异议,接受了这个结论。

“家里着火了,张晓娟和黄鹏都没有逃走,反而还躺在床上。”

柳弈指了指图纸上画的两个小人儿:

“警察走访调查后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出入过张家,而且两人素行不良,邻居反映他们曾经大白天的就喝得醉醺醺的,还经常彻夜玩闹,所以警察认为他们当时睡着了,厨房的锅灶忘了关火导致火灾也并不奇怪。”

戚山雨点了点头,等着柳弈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们没有在火场里找到酒瓶子。”

柳弈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没看漏,火灾报告书里根本没提到他们在现场发现了玻璃瓶一类的东西。

九十年代那会儿,易拉罐装的饮料还是比较少见的。

柳弈特地打听过,村子小卖部能买到的啤酒多是用绿色玻璃瓶装的瓶装酒,喝完还得把瓶子还回去的那种,张晓娟和她的男朋友买的就是这种瓶装酒,所以才会被邻居们撞到他们酒后熏熏然的样子。

“普通玻璃融化的温度起码要到一千二百度,如果没有汽油一类的液体助燃剂,一般火场的温度不足以将玻璃烧化掉。”

柳弈对戚山雨说道:“就算瓶子在大火中被烧裂了,事后火灾调查员清理现场的时候应该也会注意到的。”

他顿了顿,“毕竟酒瓶子这种装着助燃剂的东西,在事故调查里是不应该遗漏的。”

戚山雨蹙眉点头,“这样一来,张晓娟和黄鹏在火灾时喝醉酒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当然不排除两人在外头喝完了再回家,又或者他们已经把酒瓶子还回去了,但这么一来势必会有两人在火灾前现身的目击报告才对。

“没错!”

柳弈回头朝戚山雨微微一笑,双眼弯成月牙状,狭长的眼尾线条愈发纤长。

“假如两人是熬夜以后太困了,才在傍晚六点半时就睡得人事不省……”

他摸了摸下巴,“不过连那么严重的火灾都没弄醒他俩中的任何一个……是不是睡得也太熟了点?”

戚山雨:“简直像吃了安眠药似的。”

他虽只是随口一说,但话一出口,他和柳弈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可惜啊,尸检没做安眠药分析。”

柳弈合上手中的卷宗,语气透着深深的遗憾,只恨自己不能穿回去亲自做那两人的尸检。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人死不能复生,已火化的遗体更没法拉出来再检。

两人虽发现了疑点,到底还是无法确定那一定就是一桩纵火案。

既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柳弈和戚山雨决定暂时把这些放下,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日再继续调查。

睡觉前,柳弈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和平常一样清理未读消息。

随着他归国的时间越来越长,微信里的联系人列表也越来越多,也不可避免地关注了一些吃喝玩乐的或者企业号。

偏偏柳弈有点儿强迫症,图标右上角的小红点他是一定要戳掉的,那些可搭理可不搭理的联系人,以及乱七八糟的各种号的未读消息就成了他不爽的来源。

于是这些联系人都被柳弈设成了不提醒状态,任由他们的消息在列表里堆积,最多就是每天睡前点开来,选择性地看看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或是回复一些人的联系。

而他月初交换过联系方式的那位知名观影的主编朱箐箐,居然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不好意思,我想向您请教一些专业问题。】

【如果方便,能请您吃顿饭吗?】

看消息的发送时间,第一条是今天晚上八点十二分,第二条则在前一条的三分钟后,皆是很正常也很礼貌的联系时间,

柳弈:“……”

他虽对朱箐箐印象不错,不过当时他和对方互加微信也只是出于礼貌,还真没想过日后会有再跟对方打交道的一天,所以才会在加了人以后就直接设置了信息收入后台不提醒。

但现在朱箐箐给他发了微信,说有问题要请教他,还要请他吃饭,这就实在让柳弈感到很纠结了。

假装自己没看见不搭理吧,总感觉不太符合一个成熟社会人的处事方式;回信息吧,柳弈又实在烦透了那些好奇心旺盛的陌生人整天找他问东问西。

他捏着手机,纠结地翻了个身。

与他只隔了一个床头柜的戚山雨看到了他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见恋人蹙着眉,从自己的床铺上探出身子,“怎么了?”

“朱箐箐你还记得吗?首映礼那天我们碰到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

柳弈把对方发过来的微信念给了戚山雨听,末了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她?”

戚山雨顿时懂了柳弈在困扰什么。

说真的,但凡跟“医”字沾边的人,谁没体验过被一大堆熟悉的不熟悉的亲朋好友各种咨询的经历:今天我姨妈照彩超发现甲状腺上有个五毫米的结节是不是长癌了?明天我表舅脚趾上长了个溃疡半个月没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算柳弈的本职是法医,架不住他啥都会,但凡被人问了,他出于职业素养都会回个“随诊就好”或是“查查血糖”,但被问得太频繁了,还是会觉得烦的。

更何况,经常找柳弈问这个问那个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有个习惯,蹭咨询可以,别搞那么多花哨无用的铺垫,最好开门见山,将详细的病情介绍连同做过的检查结果一股脑儿都发给他,这样他闲了就可以直接把自己的意见反馈给咨询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