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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罪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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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怪你。”

听出了俞远光话中的自责,柳弈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一旁的戚山雨也点了点头。

俞远光自己能逃出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人能要求一个年纪还不满七岁的小朋友能在如此黑暗和混乱的环境里清楚记得全部的事实,而且就算俞远光对大人们说出自己当晚的所见,也极大概率被当成是小孩儿的胡言乱语,不会得到重视。

“嗯……我知道。”

俞远光勉强接受了柳弈的安慰。

接着他告诉柳、戚两人,今天中午,他在储物室看到那张旧照片,戴着那副老土的塑胶框眼镜的詹慕闲一下子勾起了他脑中几乎已经消失的记忆碎片,让他明白了所谓“厉鬼”的真相。

“你当时就该想个借口回来找我们的,或者至少给我发一条微信。”

柳弈怜悯地瞅着他头上的纱布和绷带,“看,吃大亏了吧。”

“……我也没想到他会动手啊……”

俞远光一撇嘴,委委屈屈地抱怨:“再说了我也有警惕的好吗,他给我递水我都没喝呢!”

“还好你命硬!”

柳弈抬手,在可怜的俞编的绷带上点了点,“就差那么一点,詹慕闲就要拉着你给他陪葬了!”

“哦对了!”

说到这儿,俞远光又精神了。

“詹慕闲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自杀了?人还活着吗?”

“嗯,暂时还活着。”

柳弈谨慎地用了“暂时”这个定语。

“不过他吃了不知道多少颗地高辛,还生怕自己死不了,又配上了过量的倍他乐克,警察逮捕他时他药效上来,当场就室颤了……”

柳弈简单给完全不明白这些专业术语的文科生俞编剧不严谨地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室颤,“你就理解成心脏无法自主规律搏动,心室跟抽风了一样乱颤,导致心脏不能正常排出血液吧。”

俞远光点了点头,一副懂了又不完全懂的样子。

“当时我们给詹慕闲做了急救,120也来得很及时,没让他自杀成功。”

柳弈笑了笑:“也多亏他把你带到了农科所的兽医站,里面‘设备’挺全的,除颤仪和气管插管包都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不过严重的药源性心律失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全纠正过来的。

送医以后,詹慕闲又室颤了两次,都被医术高明的CCU医生硬是给按了回来。

除此之外,他还出现了种类复杂繁多的各种恶性心律失常,甚至有过三四种心律失常互相叠加的情况,程度之严重、病情之复杂,心电图拉出来非专科医生都不一定敢说自己能完全看懂的那种。

“……那,能救活吗?”

俞远光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还有如山似海的疑问想要当面问一问詹慕闲,可不希望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现在还真不好说。”

柳弈一摊手:“不过医生会尽力的。”

10月2日,午夜十二点十五分。

柳弈和戚山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虽然还在国庆假期内,但沈遵沈大队长已经批准专案组在明早对杏滘村的那几间废弃陶窑作坊进行搜查了。而法医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所以柳弈等人也会随同。

换而言之,他们只剩下不到七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了。

“累死了!饿死了!想到明天还要去找不知道在哪儿的遗骸我就觉得更累了!”

柳弈进门就把包和外套丢下,一边喊累,一边熟练地拿出替换的睡衣,钻进了浴室。

今天他着实折腾得够呛,不仅来回两趟坐了上百公里的车,又和嫌疑犯滚在地上一番搏斗,自觉全身又脏又黏,就算再累也要在莲蓬头下洗个热乎乎的澡。

原本柳弈以为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戚山雨会到另一间浴室也冲个澡,或者先去厨房给饥肠辘辘的两人弄一顿饱腹的宵夜。

然而半分钟之后,戚山雨竟然也钻进了浴室。

“干嘛?”

这时柳弈已经脱光了。

他在恋人面前完全不会害羞,直接就光溜溜地站到了莲蓬头下,单手按住淋浴间的玻璃门,笑眯眯地问:“你要一起进来洗吗?”

“我看看你的伤。”

可惜小戚警官不解风情,神色严肃,眼神正直,只有满满的担忧和心疼。

他一步跨过防水台,挤进淋浴间,将柳弈翻了个面,果然在他的左肩上看到一大片淤青,像半只蝴蝶的翅膀,从肩胛上缘一直延伸到脊椎处。

“我就知道!”

戚山雨急了,“难怪我碰你肩膀的时候你是那个反应!”

“嘶,理解一下,我文职人员嘛!”

被摸到痛处,柳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轻点轻点!又不是我想跟詹慕闲那变态搏斗的!”

“下次再不让你跟嫌疑犯单独对峙了!”

戚山雨一边发誓,一边将柳弈身上其他几处小淤青和浅擦伤记在心里,这才将人转了回来,抬手在他脸颊的拳头印上轻轻一触,指腹又掠过他唇角被牙齿磕出来的浅浅伤痕,“洗完澡不要穿衣服,出来我给你涂药。”

“好。”

柳弈将双眼弯成月牙状,给了恋人一个甜美的微笑,“知道了戚警官,放心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就将恋人推了出去,关上玻璃门,然后把热水开到最大,唰唰地冲起澡来。

戚山雨又在淋浴间外站了一小会儿,直到蒸汽将玻璃门熏蒸成了磨砂效果,才转身出去了。

柳弈这澡洗得认真又细致。

等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半以后的事了。

十月伊始的鑫海市依旧是盛夏,柳弈就算只裹着浴巾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冷。

戚山雨已经在客厅的贵妃榻上铺了毛巾,柳弈直接背朝天趴在了毛巾上,闭眼等恋人过来。

两分钟后,柳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睁开一只眼,看到戚山雨端着一只大托盘过来,除了一大碗拌面之外,还有若干个瓶瓶罐罐、大小棉签,显然是来给他送饭兼上药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吃速食面将就一顿吧。”

听他的语气,戚山雨似乎对只能给辛苦了一日的恋人提供这么简陋的加餐感到有些内疚。

“哪里将就了??”

柳弈撑起上半身,往面碗里看了一眼,拌面上盖着切片的火腿、汆过水的小青菜,还有两颗黄澄澄的溏心蛋,放在茶餐厅里这么一大碗得卖二三十块了。

“等会儿再吃,先上药!”

戚山雨将柳弈摁回到贵妃榻上,然后从罐子里挖出一小坨膏药,在手掌心里搓热搓化了,才小心翼翼地涂在了柳弈受伤的肩膀上。

“不用不用!”

柳弈连忙就着趴在床上的别扭姿势摇头,“没事的,要是真伤筋动骨了我下午还能活蹦乱跳吗?就是撞淤了一块,涂点药再热敷一下,十天半个月就吸收了!”

戚山雨仍然不放心,目光在柳弈青紫的肩背上梭巡,一副恨不得双眼能变成X光的模样,“可你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