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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酒桌上的机锋906(1 / 2)

四人所说的老地方其实是一家小馆子,店里的招牌菜是黄泥螺,不管是生腌还是酱爆,味道都很不错。当初上学那会儿,大多都是家里条件最好的苏见仁请客,他祖籍是宁波的,所以比较偏爱龙山黄泥螺,久而久之的,这里也就成为了四人聚餐的老地方。

四人落座后还是按照老规矩,把以前吃饭时点的这家店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全程叶晨没说一句话。

四人在一起,肯定有活跃气氛的,有掌控全局的,谢致远看了看上来的菜,对着正在忙活的服务员招呼了一声,然后说道:

“来份剁椒鱼头,再来份辣椒炒肉。”

苏见仁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随即点了点头,没再叽叽歪歪。这时谢致远好像是故意在叶晨这里挑起话题似的,忆起往昔来:

“老赵,我跟你说,我永远都忘不了,上学那会儿,你每次放假从湖南老家回来,带的那辣椒酱。诶呀,一碗米饭,扣上一勺辣椒酱,真是绝了,太狠了!”

苗彻也在一旁点头应和,当初上大学那会儿,谢致远还不是现在的谢总。班级里二十多个男生里,他的家境条件是倒着数的,成绩也只能说是普通,平日里说自惭形秽有点过头,但至少是底气不足,远没有现在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这也是他走上社会后,一直对金钱有种强烈执念的根本原因。

作为一个宿舍的室友,当初上学那会儿,谢致远没少跟一个宿舍的兄弟蹭吃蹭喝。所以叶晨开学时从老家带回来的辣椒酱,谢致远还真就是没少吃。

可要说心里多感恩,那也绝对谈不上,毕竟那玩意儿要说下饭是真的,可要说多味美,那就绝对是扯淡了。谢致远之所以这么捧着叶晨唠嗑儿,无非是有求于人。

然而此时的苏见仁心里却是非常不爽,因为上大学那会儿,他家的条件算是最好的,他才是接应宿舍里这群苦哈哈的兄弟最多的人。

结果呢,叶晨最终抢走了他最心仪的女神李莹,苗彻平日里跟叶晨好的穿一条裤子,现在谢致远就差跪下来舔他腚钩子了苏见仁心里要是能开心,那就怪了。

苗彻看出来酒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大和谐,苏见仁的脸色有些不悦,于是岔开话题道:

“真的是挺快的,距离咱们毕业那会儿,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苏见仁虽说是个憨憨,可是也能够看得出个眉眼高低来,四个老同学坐在一起,他不说融进去,可也不想做那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人。他嗦了一筷子的爆炒黄泥螺,然后说道:

“你说这个人生啊,到底图些什么?一个老伴儿,加个笨儿子,加个四室一厅,这就是戴行的一生,没意思。”

在魔都这座城市,能拥有一座四室一厅的房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可是在苏见仁眼里,却是不值一提。不得不说,话说的很苏见仁,哪怕是毕业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改掉自己的性格,说话一般都不过脑子。

作为审计的苗彻,脸色一寒,心说我照顾你的心情,扯开了话题,不图你感恩,但是你也别口无遮拦啊。他斜睨了苏见仁一眼,然后呛声道: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学你有意思?左拥右抱,最后儿子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苏见仁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因为儿子跑哪儿去了他还真就知道,尤其是现在爷俩都在滨江支行,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程家元。

然而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说,因为银行有规定,直系亲属不能在同一家银行工作。这个秘密哪怕是最亲近的兄弟他都不能告诉,因为天知道传出去了会怎么样。

苏见仁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苗彻给呛得有些尴尬,面红耳赤的,他对着苗彻说道:

“诶,苗彻,你可不能在我这儿找存在感,我那是祖传的基业,天生的风流倜傥,从我们家老爷子那儿就是这样。我女人缘儿好,这能怪我吗?”

苗彻嗤笑了一声,斜睨了苏见仁一眼,然后说道:

“你倜傥还倜傥得过赵辉吗?”

苏见仁被踩到了猫尾巴,当年心中的女神李莹跟了叶晨,是他心里一生的痛,为了这件事儿好兄弟都翻了脸,他两年都没跟叶晨再说过一句话。此时突然被苗彻给揭开了疮疤,他直接借着醉意口不择言道:

“当年李莹那是被学霸的光环给刺瞎了眼,如果当初她要是跟了我,那……那……”

没等他说完,就被谢致远把话给拦住了,他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你这说话嘴怎么没个把门的呢?四十好几的人了,你怎么还跟没毕业似的呢?”

苏见仁看了眼谢致远,嘴角一阵苦涩,他自嘲的笑了笑,端起了酒杯对着叶晨说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老赵,我自罚一杯,对不起,我道歉。”

其实苏见仁当初因为对李莹告白失败,迁怒的可不只是赵辉一个人,谢致远也被他给折腾的够呛。当年读书时,两人一个宿舍,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

苏见仁倒不是故意摆高干子弟的谱儿,关键是那会儿年轻,想什么便说什么,行事做人都不顾忌。而谢致远那样的处境,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异常敏感和脆弱的。往往是一个得罪人而不自知,一个受伤害了却又说不出口。

上学那会儿,全班的男生几乎都在为李莹着魔,就算是谢致远这个条件差到没边儿的也不例外。他的情书写到一半儿,不知被谁抢了过去,本来这也没啥,一笑而过的事儿,偏偏那天苏见仁告白失败,一肚子闷气,见了便道:

“就连我都被打回来了,就凭你这样的还敢痴心妄想?”

男生的心眼儿,说大很大,说小又实在是小。一直以来堆积的不满情绪,如同被夯实了的炸药,彻底被一颗小火星给点燃,那天两人为了这句话,居然大打出手,一个下颌骨被打得骨折,另一个更绝,头重重撞在桌角上,硬生生撞成了脑震荡。

因为这件事情两人都被学校记了大过,从此再无交集,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这几年稍稍好些,到底上了年纪,又在同一座城市,面儿上总要过得去才是。

面对苏见仁的致歉,叶晨表现的很随和,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因为魂穿到赵辉身上的他很清楚,苏见仁说得是实话,李莹要是跟了他,命运可能会大不相同。

当年那些追求李莹的男生,到头来一个个落了空,对赵辉不能说完全没有恨意。亏得他做人做事挑不出岔儿来,大家公平竞争无怨尤人,便也勉强道贺,只说“羡慕”不说“恨”。

后来的事,就连叶晨这个魂穿者都觉得是老天爷跟赵辉开了个大玩笑。前面十几年太顺了,重点高中到重点大学,顺顺当当地念书,顺顺当当地进了银行,顺顺当当地娶了校花,不到三十岁就平步青云,如花美眷,前程似锦。

赵蕊刚出生那阵儿,夫妻俩欢天喜地的,女儿生得白净可爱,像极了母亲。可谁知直到两岁,女儿依然不会走路不会说话,连“爸爸““妈妈”也发不出音。

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不啻晴天霹雳一一竟是先天性视网膜劈裂,加听力障碍,间接影响智力发育。医生说耳朵可以戴助听器,还好些,但眼睛没法治,基本就是个半盲人,视力会越来越差,将来能做到走路不撞墙就算好的了。

李莹应该也是从那时起落了病根,隔三岔五便说胸口疼,但也没心思细查,全家都乱套了。生活稍稍安定了些,单位体检,李莹被查出肝癌,已是晚期,没两个月便走了。

叶晨都难以想象,前半生顺遂的赵辉,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估计赵辉那时的状态,诸如“伤心”“糟糕”“绝望”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能从那段苦痛里走出来,保证孩子健康成长,工作一切正常,只能说这个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强了。 叶晨端起了酒杯,跟苏见仁碰了一杯。苏见仁也清楚他勾起了叶晨的伤心往事,对着他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