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2 / 2）

红彤彤的太阳妖艳如血，灰蒙蒙的天如同巨大的碗状磨砂玻璃，倒扣在城市上空。

潮湿的空气让街道每个角落长满黑绿色霉斑，路面如同包浆一样，漆黑乌亮，踩上去却有些黏连。

街道两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有的正站在墙边掏出家伙撒水，还有一些骨瘦如柴，肚子却高高鼓起的人，正蹲在路边，憋的满脸通红。

路擎天叹息，肚子大的这些人估计活不长。

这些人饿得很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然后腹胀如鼓，却怎么也拉不出来，结果被活活胀死。

恶臭和尿骚气扑面而来，让路擎天想起小时候学校里的露天集体厕所，一到下雨天，白色的蛆虫就在地面墙上到处乱爬。

这里的街道虽然脏乱，还好没有蛆虫。

毕竟这里的人常年挨饿，只要是能吃的都会被瓜分的一干二净，连苍蝇都不敢落下来，哪里会产生蛆虫，就算有，也早就被抢光了。

一路走来，随着路擎天走过，路两旁的人都在偷偷转头，用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他背后的包裹。

路擎天一脸坦然，丝毫不惧。

能够在这条街上成为收尸人，不是因为背靠帮派会让人恐惧退让，而是你本身足够凶狠，能够先站住脚跟，才能背靠帮派。

帮派不是慈善商会，不是善堂，不会耗费资源培养人才，只有你强大，他才会用你。

一旦变得弱小，帮派马上就会第一个反扑过来，将你吃干抹净。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瞧见有瞪大眼睛蠢蠢欲动，只管恶狠狠瞪回过去，再凶狠的骂上几句。

“死狗，再看爷一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越凶狠别人就觉得你越有底气，如果稍微示弱，这群土狗就会得寸进尺，扑上来撕咬。

穿过这条街，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

空地整个被木栅栏围起来，只留一间小门，门口站着两个壮汉，额头上都留有明显的十字形的刀疤。

这是十字刀帮的标志，势力遍及附近五个街区，是这片贫民区的主宰之一。

路擎天就是依附在十字刀帮名下，平日里帮他们处理尸体，偶尔也赚些外快。

路擎天跟门口的两个大汉也算是熟人，打声招呼，留下五点信用点作为门票钱，径直进去。

刚走进去，路擎天就被眼前的血腥场景吓了一跳。

场子里大约几百号人，有的衣不蔽体，有的衣着光鲜，全部簇拥在中间青石垒成的擂台下，面目狰狞，双目赤红，高举着押注单，捏紧拳头怒吼。

“打死他，打死他……”

擂台上两个拳手，一个已经倒下，身下一滩鲜红，在地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另一个正站在擂台中间，面部紫青浮肿，脖子上有一道不规则的伤痕，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

鲜血顺着脖子涌出，沿着胸膛直流，脚下很快积满。

路擎天惋惜的摇摇头，这个人被撕破大动脉，已经快要死了。

果然，这人踉跄着走了两步，来到倒下那人跟前，还没等挥拳攻击，身体摇晃两下，啪的一声倒在血泊里，抽搐几下，然后一动不动。

溅起的鲜血飞洒在观众脸上和衣服上，他们却顾不上擦，愤怒的咒骂着，将手中撕碎的押注单，扔向死去的拳手。

台下是如同野兽的观众，台上胜利的拳手已经站起来，正洋洋得意的对死去的拳手示威。

纸屑纷纷扬扬落在擂台上，既是为胜利者庆祝的礼花，也是为失败者送葬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