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短笛

澧 水 河 畔

机场的导航台就像大海中的航标灯、交叉路口的信号灯，起着为飞机导航的作用。

云英和双元长年驻守在澧水河畔的一个导航台，他俩是当地的农村青年，高中毕业生，是机场建好后，被机场聘请守台的。清清的澧水河从台前缓缓流过，一条简易的乡村公路从台与河之间穿过，公路既是河堤又是一道拦洪的屏障。导航台被围墙筑成一个小院，院里除了宿舍、机房、天线等设施外，勤劳朴实的夫妻俩在空余的地上种了各种蔬菜和花木，饲养了18只公鸡和母鸡。

前几天，机场通讯科的科长带着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来台里看望他们和检查设备运行情况，叮嘱他们关注天气变化，做好防洪的准备。

这天清晨，天空阴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雨正在酝酿，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双元对云英说：“你抓紧时间做饭，我去检查一下设备。”

云英答应了一声，先从鸡笼里捡出几个鸡蛋，撒上饲料，鸡们立即欢快地点头啄食，然后到厨房生火做饭。

双元检查天线后，打开油机房门，习惯性地检查机油尺和冷却水，尽管机器已经擦得发亮，但他仍旧用抹布细心地再擦一遍，然后起动油机试车察看机器运转情况。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云英对着机房喊道：“双元，吃饭了。”

双元回答一声，关了油机来到客厅。餐桌上摆好了一盘凉拌黄瓜，一碟韭菜炒鸡蛋，一碗西红柿蛋汤，云英正在给他盛饭。

夫妻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显得十分亲切和温馨。

几天来，老天像放开了闸门，连续下了几场大雨，河里的水涨起来了，混浊的泥水吞没了绿江。早饭后，天空响起了震耳的霹雳，接着大雨倾盘。云英和双元撑着雨伞，冒着大雨走到公路上，豆大的雨点噼哩啪啦地敲打在雨伞上，一阵紧似一阵。上游的水势越来越猛，咆哮的河水席卷着杂草、树枝时隐时现地翻滚而来，巨大的浪头拍打着岸边，发出沉闷的轰鸣，江水陡地上窜，浪花已溅到公路上。

“不好，水漫过公路了。”云英和双元透过密集的雨点，看到洪水似猛兽般地冲过公路低洼处，向导航台扑来，心中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快，回机房。”云英和双元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油机房，抬起笨重的24伏大电瓶，刚走出门口，洪水急速地冲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把电瓶抬到机房对面的二楼。云英抹了一把雨水，惊恐地发现洪水已上了机房的窗台。

“糟了，对讲机还挂在机房墙上。”说完就往下跑。双元一把拉住她说：“我去！”他快步冲下楼，走进齐腰深的水里，从机房取出对讲机迅速撤回二楼。

夫妻俩从窗户往外看，澧水咆哮着一浪翻着一浪快速向东流去。澧水是湖南省的四大河流之一，因上游“绿水六十里，水成靛澧色”而得名，又因屈原“沅芷澧兰”诗名日兰江，素以洪水涨落迅速而闻名。

暴雨停了，洪水没有再往上涨，而且逐步在回落，被困在二楼半天多的云英和双元等院中的洪水退到能下楼时，赶紧来到机房，擦净机器上的水渍，将地上的污泥脏水清扫干净，又从二楼抬下电瓶，连接油机准备试车。

云英一按走起动开关，机器没有回响。“怎么回事？”双元接着再按，仍然没有动静。他俩仔细检查了一遍油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用沙纸把电瓶连接线接头和电瓶接柱打磨一下再连接上，一按开关，机器“轰”的一声起动了，夫妻俩紧张的心情才放了下来。

这时，天已暗了下来，夫妻俩关掉油机回到宿舍，这才发现宿舍里一片狼籍，衣服、被子、粮食全泡在泥水中。云英突然想起关在笼中的鸡，急忙走过去一看，18只鸡全淹死在笼里。她不由一阵心酸，呜呜地哭了。

入夜，停电了，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到河水的哗哗声。云英和双元来到机房，油机立刻欢快地叫了起来。一架波音737客机飞临上空，顺利地通过导航台。夫妻俩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去的飞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