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85（2 / 2）
狼牙苏在朱雀堂虽然不是堂口管事，但是黎家老爷子的头号智囊，大小头目莫不贯以一声“军师”“苏哥”，黎自豪掌事后，大小事务一概问计于他，开口闭口都是一声“苏先生”，俨然已经一人之下，敢当面叫一声狼牙苏，那就是存心撕破脸皮跟他作对了。
狼牙苏并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问道：“那请三哥指教一二，定清如何在演戏？”
狼牙苏大号苏定清，这名字更是没有几人知道。
张三哥一声冷笑，道：“张堂主是年少不假，但自古英雄出少年，何况大家都亲眼所见，刘麻子是堂主手刃，那气魄与胆量，也不是我们这些叔伯辈所及，那‘不能主持事务’的说法，老张不敢苟同，何况我们这些管事的都是老人，堂上事务得心应手，也不需要劳烦堂主。倘若真的让朱雀代管五年，那时只怕早已没有玄武这个名号了吧！”
此言一出，举座寂静。
有这种想法的人本来天经地义，实在是不需要智商就能想得到的。只是这些堂口管事都是朱雀堂在清理刘麻子的亲信后从老人中间寻了一些能服众的兄弟提拔起来的，一来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二来刘麻子时代这些稍有地位的老人也是受排挤打压的对象，三来玄武初定，都是仰仗朱雀之力，他们从刘麻子时代的排挤到张静之时代的重用，实在是捡了不少便宜，拉不下脸来公然反对。
黎自豪眼里凶光一闪而过，脸上挂起一个冷冽的笑容，双手摩挲着太师椅的扶手，一言不发。
狼牙苏脸上丝毫不作颜色，仍旧笑吟吟道：“敢问三哥，可是对张堂主忠忠耿耿？”
张三哥站起来冲着首座的张静之拱了拱手：“那是自然，可两肋插刀，可肝脑涂地！”
“好一个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狼牙苏鼓了鼓掌，问道，“敢问五年前刘麻子率十三随从杀进玄武堂时，三哥何在？”
张三哥没料到狼牙苏突然提及五年前的事情，不由愣了愣，道：“那时兄弟我还不是管事，在堂主面前跑腿。”
狼牙苏道：“三哥岂止在堂主面前跑腿，三哥与张堂主同出一脉，还掌着玄武的钱袋子呢。敢问那时刘麻子入侵，三哥可有这般挺身而出慷慨激昂？”
屋子里二三十双眼睛都盯在了张三哥身上。
“我，我……”张三哥眼神有些闪躲，“我奉堂主之命，隐姓埋名，掩护资金安全，以备东山再起。”
“好一个东山再起，”狼牙苏哈哈大笑，戏谑地道，“如今大事已成，敢问三哥的东山再起何在？”
张三哥讪笑着吱唔道：“还没来得及，没来得及。”
狼牙苏拱了拱手，道：“三哥为张堂主在刘麻子眼皮儿底下守了这么多年金库，那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这几年应该是苦了三哥？”
张三哥脸色极不自然，道：“不辛苦，不辛苦，只是兄弟未能完成堂主重托，钱财都被刘麻子劫获一空。”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这短短一句话话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炸出各自心里的重重波澜来。
狼牙苏笑脸收敛，突然厉声喝道：“好一个劫获一空，到底是你是献金求生，还是劫获一空！”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喝声，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颤了一颤，这一刻苏定清身上的气势，实在让人侧目，连黎自豪都不由自主地一抖，暗骂了一声，狗日的狼牙苏，吓老子一跳，演个戏而已，还要不要搞这么真。
张三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师爷饶命，堂主饶命！”
堂上众人莫不大跌眼镜。
这厮刚刚跳出来时，俨然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一副死谏的样子，一度还让众人汗颜，不料狼牙苏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反问之后，情势急转直下，牵扯出许多当年秘辛，更没在想到，这厮竟然被一介书生的狼牙苏一声大喝吓破了胆，当场跪下求生。
所在有人开始脑补五年前刘麻子入主玄武堂时的画面，一个大胡子大汉捧着一个金匣子跪在一个大麻皮的小个子男人面前，痛哭流涕，只求一条生路。
怪不得此张纵有献金之功，在刘麻子手下也没有得到重用，试想一个如此怯懦贪生之辈，怎么能堪以大任。
在众人心里，都把这张三哥鄙视到了极点。先不管立场，作为一个在道上混的男人，至少，应该抵死不认吧，再不济，也要拼死一逃嘛，难不成还想着跪地求饶，像在刘麻子手下一样，还能苟延残喘？同样的伎俩只能使用一次，何况那时手握重金才买得一条烂命，如今身无分文，只怕当条狗都嫌你尾巴摇得不够好看？
黎自豪摸着下巴挥了挥手：“拉出去，打断他的两条腿，丢到三里桥要饭！”
三里桥是城中村里的城中村，店铺林立，鱼龙混杂，外来人口聚集之地，魔都治安混乱之所，道上有云，“最狠的报复，就是打断他的双腿丢到三里桥要饭；最恨的报复，就是扒掉她的尊严丢到三里桥卖x。”
张三哥大骇，转身抓住隔座一个管事的裤腿，急叫：“老王救我，老王救我，咱可是说好的……”
“你踏马的血口喷人，血口喷人！”那隔壁老王吓得魂飞天外，狠狠一脚把张三哥踹倒在地，转而对黎自豪道，“黎少，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他这是临死拉个垫背的！”
张三哥趁机兔子似地跳了起来，撞开门口两个小弟，直接冲出玄武堂，院子里一辆帕萨特“滋溜”一声刹停在张三哥脚前接应，随即一脚大油门，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一阵青烟，撞开院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个小弟，冲出院门，等那些小弟嚷嚷着追到院门外，那车早已混到马路上成群的车流里，再也追不上了。
这一阵看起来混乱，但时间非常短，前后不过几十秒，一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一大半管事的屁股都还在凳子上没挪个窝。
众人面面相觑，都等着黎少的暴风骤雨，这么多人居然还留不下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怂包蛋，拉他们出去打板子都不为过。
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黎少非但没有大发雷霆，还一脸笑意地对着狼牙苏道：“这次，将刘麻子余孽，一网打尽！”
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股寒意从他们心头莫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