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回去，永生永世不相见170（2 / 2）

面对前方人的背影，周文开口说：“什么意思？”</p>

袁谨微微侧身，只露出了小部分的脸颊，甚至看不见他的一边眼睛。</p>

“回到一切还未开始之前，一切还未发生之际。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你我亦不会变成现在这样。”</p>

袁谨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已然确定这件事的可行性。</p>

然而听到他这番承诺，原本面无表情的周文硬是从心里笑出声。眼前的男人依旧是一如既往虚伪无知，面对他时心中的烦闷愈发强烈。</p>

他在袁谨说完的下一秒便开口：“……然后一切当没发生过，重新开始？你觉得可能吗？还是，你在那鼎内的这些年，听见沈雾年的事情，便也想仿造他的作为，取魂建阵？”</p>

原本的话语是很平缓的，但越说到后面，周文自己都没察觉出他语气内含有不可置信的愤怒。</p>

他敢断言，若袁谨要走沈雾年的老路，他就是拉着他一起死，也要阻止。</p>

然而周文这番愤怒的情绪，却让袁谨轻轻摇了摇头。</p>

“当年有国师曾断言，我在几百年后会复活一次。起先，我不相信，后来，我期待着，现在，我不愿奢望。”</p>

袁谨说到一半，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此时明明陌生却分外熟悉的样貌。</p>

年岁大了，到这时候，袁谨也算是能体会一些人面对长寿的恐惧。这样算起来，他这个普通人也有几百年的寿命。</p>

可能是岁月太长，深藏在脑海内的记忆使坏。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那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现出的人形模样，在此刻，与现在的周文所重叠。</p>

记忆里的少年脸庞还是那样的清晰，一如他们仿佛是昨日方才分别的旧友。</p>

袁谨面对他，有感慨，但更多的还是常觉亏欠。</p>

然而周文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更不相信这人的话。</p>

在君跟着他的那些年内，他眼中的袁谨总是虚伪，永远吐不出一句真话。又因着帝王的身份，错杀误杀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出现。因为那些人的家人总有话术帮着这个帝王说话，自称袁谨是不知情，无辜，不参与等等。</p>

周文说：“但你现在的确‘复活’，你并不能改变什么。”</p>

周文这句话的本意，是一些事已成定局，妄图改变没什么好结果。又或者，忙碌半生，最终是回到起点，无所作为。</p>

他还是想劝这个人能看开一点，或许以后不会太过激进。</p>

可袁谨只是点头，又笑罢。</p>

再次睁眼，眼前的人已经是陌生的面孔，但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又是那位故人。</p>

他沉默了许久，眼中的景象缓慢移动，变成两人远处的废墟。袁谨的眼神有些出神，或许又想起先前一人之上的曾经，淡淡道：“经此一别，你我不再相识。往事种种，如烟消散，我们不需要互相指责什么。自此，各归各位，永生永世不再次相见。”</p>

这番话带来了长久的沉默，随后，是一声声轻蔑的笑声。</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p>

“袁谨，就算是临鸢曾经所有人对我说这句话，我都不会有什么情绪。但这个世界上，独独是你，也只有你，最不该，也不配对着我说这种原谅宽慰的话。”</p>

“你应该永远孤独终老，一身病痛。苟延残喘的带着枉死之人的愤怒和怨恨长命百岁，如在临鸢殿中一遍遍高呼的千岁，万岁！”</p>

这边，严枫安刚准备脱离这个莫名其妙到来的幻境，眼前忽的出现一个人。</p>

是一位身着长袍的男人。</p>

严枫安站在原地怔愣一瞬。</p>

“想不到，我终是看见你成长……”</p>

男人温和的话语刚说到一半，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严枫安以气化刃，一剑劈散。</p>

动作快捷迅速，可能这个幻境都还未反应过来。</p>

严枫安神态自若的收回手臂，脸上的情绪很平淡，道：“他自然看得见，不必一个虚影来缅怀。”</p>

刚说完，便察觉到这空间内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转身，又是一个眼熟的人。</p>

扶桑。</p>

扶桑撩起的眼角微笑着，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此时的模样。他双手抱胸，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模样。</p>

“怎么，我刚回来就认不出我？不见得这样吧？”</p>

他的话语中，严枫安微微敛下眼眸，眼中是看不清的情绪流转。</p>

他低声道：“你贱不贱？”</p>

“……什么？”</p>

‘扶桑’愣了一下。</p>

“小衍，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见。我们离得太远，你靠近我一点点好不好？”</p>

“铮——”</p>

周围又恢复平静。</p>

严枫安依旧保持这个动作，直到周围又不停的出现‘叶漓’。</p>

严枫安一个个斩杀，一点点屠尽。</p>

幻境的起源是该幻境内的人自我产生的执念记忆，在长时间的情绪堆叠下，难免会冒出一些。</p>

他现如今虽是人躯，但他过往的记忆也在他日思夜想的过程中，不断的细化入这具躯体。然后在误入幻境，就算本体刻意压制，难免会有躯体内的记忆流出，然后会由这特殊的结构呈现在他的面前。</p>

所以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可以说严枫安不止是在斩杀这些幻想。他现在的举动，在一遍遍机械的斩杀曾经思恋成疾的自己。</p>

在严枫安所有的时光里，他最值得一笔带过的现在，正是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p>

三百年的时间对于神明来说，对于在这个世界而言，短得不成样子。但那些美好的记忆就算是做戏，被当成演戏，其实没什么关系。</p>

但当他再一次意向离开，严枫安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想再奢求什么。</p>

只要现在就好，其他什么的，不重要了。</p>

更何况，严枫安已经存在不了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