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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忠国公乞怜,县太爷受挫18(2 / 2)

刘怀安想到那一家四口心里便有些烦闷,干脆默默躺着不出声。

许经年说道:“眼下京城局势很乱,他们初来乍到摸不着头绪,万一卷入国公府的事情里,只怕有命来无命回。不如我让锦衣卫查查他们在哪儿,接到家里一起住也算有个照应。”

刘怀安睁着眼睛不说话,许经年便知道她是默许了。

会同馆是朝廷招待外邦朝贡使者的专门场所,隶属兵部,馆内环境雅致设施齐全,因此许多外地进京官员会想尽办法在会同馆下榻。

刘青山薛宁一夫妇进京后便在会同馆住了下来,接连跑了几日发现京城官场似乎处于一种人人自危的状态,大大小小的官员除了上朝下朝外都深居简出不肯轻易露面,之前几位说得上话的吏员也都纷纷闭门谢客。几天下来只靠着岳丈大人的关系见了工部侍郎一面,匆匆寒暄后对方便端茶送客。

刘青山回到会同馆,表面从容内心焦急万分,明年便是通考,要想在仕途上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此次进京必须要在吏部找到强有力的关系才行。

这日一早几名锦衣卫闯入会同馆内,向正在馆内发呆的刘青山拱手行礼道:“可是刘青山刘大人?”

刘青山疑惑道:“下官正是,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锦衣卫道:“镇抚使大人有请。”

刘青山心中大骇,旁边的薛宁一也是六神无主,慌忙问道:“不知是南镇抚司还是北镇抚司?我家官人向来遵纪守法,还请大人明察!”

锦衣卫答道:“无可奉告。”

刘青山焦急道:“我素来与镇抚使大人无甚交往,几位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那锦衣卫也不回答,噌地一声将左手中的绣春刀用拇指顶出三寸,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道:“大人请!”

刘青山战战兢兢地跟着几名锦衣卫到了北镇抚司,一进门便觉得四肢无力双脚发软,等被带到许经年的办事房门口时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打湿。

几名锦衣卫站在门口禀报道:“大人,刘青山带到。”

只听里间传来熟悉的声音:“刘大人,别来无恙!”

刘青山只觉得浑身一怔,颤颤巍巍道:“经年?”

许经年从里间走出,笑着说道:“刘大人好耳力!”

刘青山双脚一软摊坐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说道:“年儿,我险些被你吓死!”

许经年冷笑道:“刘大人在外还是称呼我许大人吧!”

刘青山一愣,迅速理清思路起身行礼道:“许大人,不知小女现在何处?”

许经年冷冷道:“这次总算学乖了些,本官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阖家搬去内城书坊胡同许宅,要么大人来我北镇抚司诏狱待上一段时间。”

刘青山低声为难道:“许大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随便关押朝廷命官。”

许经年也不多言,对刘青山身后的锦衣卫说了句“请刘大人入诏狱”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刘青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忙不迭说道:“下官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许经年转过身走到刘青山面前,蹲下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若不是怀安的生父,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晌午时分,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许宅门口,两名锦衣卫跳下车敲了敲门,对开门的刘怀安行礼道:“夫人,人已带到。”

刘怀安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刘青山一家四口嘴硬道:“谁让你们来的?”

薛宁一走上前一把抱住刘怀安哭道:“安儿,为娘总算找到你了,自从上次分开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外面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刘怀安后退一步冷笑道:“是吗?那你说说去何处找过我?”

薛宁一语塞,刘青山上前说道:“安儿,是年儿让我们搬来此处的!父女没有隔夜的仇,不要再生为父的气了!”

刘怀安将堵住大门的身子让开一半,冷冷道:“这小子真是多此一举。”

两名锦衣卫将行李搬到西厢房,又将水缸灌满才转身告辞。

堂屋中便只剩下刘怀安和刘青山一家四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刘青山开口问道:“怀安,你怎么会在京城?年儿怎么会做了镇抚使?”

刘怀安冷哼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在京城的遭遇我们一清二楚,毕竟于我有生恩一场,年儿不忍心看你每日在刀尖上行走,最后落得个被诛九族的下场,这才叫你搬来这里。”

刘青山问道:“莫非你们知道什么?”

刘怀安面无表情道:“如今的京城是一个大漩涡,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一定会被撕得粉碎,过完年回巴中去吧,不要再想那些钻营苟且之事了!”

刘青山还想说什么,被薛宁一用眼神制止。

傍晚时分,许经年回到家。

刘怀安正在卧房绣花,刘青山夫妇躲在西厢房里说悄悄话,刘怀瑾、刘怀瑜两兄妹正在院子石桌上玩推枣磨的游戏。

见许经年走进院门,刘怀瑾便怯怯地叫了声姐夫,自从上次在巴县冲撞许经年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以后,小家伙便有些怕这个姐夫,今天又听父亲说他在锦衣卫里做了大官,再看他时便更加胆怯了。

许经年招招手,刘怀瑾便小跑着过来。

许经年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他说道:“同和居的饭菜,去叫你爹娘吃饭。”

一行人在正厅坐下吃饭,刘怀瑾一边大口啃着猪肘子一边嘟囔道:“嗯,京城的饭菜就是比巴县好吃!”

许经年举起酒杯说道:“刘大人,此次来京城想必收获颇丰吧?”

刘青山不答,薛宁一尬笑着回应道:“年儿,你这称呼多见外,咱们本是一家人,叫什么‘刘大人’,还是叫伯父婶婶亲热些,将来你和怀安成了亲,少不得还得再改口。”

许经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说道:“那好,就还按太清宫的规矩称呼两位,两位愿意称呼我‘许大人’或者‘经年’都可以,只是这‘年儿’二字,向来只有师父师娘和怀安叫得,我不喜欢其他人这么叫我我!”

薛宁一赔笑道:“是是,此次我和你青山师兄进京,也算是体会到人情冷暖官场浮沉,多亏了你和怀安,不然在这京城之内举目无亲,不知要待到什么时候!”

许经年道:“宁师姐,我和怀安只是暂时收留你们,至于其他的,恕我位卑言轻爱莫能助!”

刘青山举杯说道:“今日不谈政事,只谈家事。你和怀安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许经年微笑道:“将来之事自然有师父做主。”

刘怀瑜在旁边插嘴道:“你会和姐姐成亲吗?”

薛宁一打断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刘怀瑜低头小声道:“也不过才比我大四岁。”

许经年举杯向刘青山说道:“如今京城人人自危,像你这般横冲直撞,非但不会有人见你,还会给招致杀身之祸。你且在我宅中住下,等朝局稳定些再做打算。”

晚上,刘怀安躺在许经年怀里,突然说道:“再过几天就过年了!”

许经年回道:“等京城事一了咱们就回太清宫。”

刘怀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说道:“过完年咱们就十五岁了。”

许经年没明白她的意思,随口应和道:“对。”

刘怀安紧了紧环抱着许经年腰部的胳膊,轻轻说道:“再过一年就能成亲了。”

当朝对男女婚配有极为严苛的规定,洪武三年太祖皇帝便制定律令: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婚娶。而且依照《大明律·户律》所定,要想结婚,就必须经过“写立婚书,依礼聘嫁”等一套繁杂流程,之后方可缔结婚姻。

刘怀安笑道:“姑娘家的,害不害臊!”

刘怀安不理睬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我们以后会生几个孩子?”

许经年回道:“你说生几个便生几个。”

刘怀安喃喃道:“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