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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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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乐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又说:“这些,这些又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就是谁粗心了,一个巧合……”

风吹过,真的很冷,他瑟缩了一下。

四人沉默,望着黑乎乎的井口。

“……一起去?”范姜沛说。

他们就围在井边,做好心理建设,一起探头。

太深了,什么都不看清。

范姜沛找来几支干燥的柴火,点燃了,丢下去。

陶从的大哥,正仰着头,漂在中央,死不瞑目地看着他们。

几人:“……”

范姜沛张了张口:“不用下去了吧?”

“我是说,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我们来收尸了吧?”

当然不可能下去。亓越阳忍着不适,观察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鼻尖又晃过一阵特殊的气味。

暴雨后湿润的草木气、井下的土腥气,混着一点淡淡的、熟悉的某种花香。

那点香似有似无,转瞬即逝,非要形容的话,亓越阳直觉,是从尸体上冒出来的。

“回头让岳立来闻闻,他鼻子灵。”

赵天华说:“我刚才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于文乐探头下去看,手紧紧抓着赵天华的衣服,“我看到了另一双脚,被他压着。”

“这边堵住了,”于文乐说,“绳索断了,他们上不来。”

范姜沛觉得离谱:“就没有一个人留在上面吗?都下去了?”

亓越阳说:“会不会本来应该留在上面的,就是陶山?”

“陶山?”

陶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们回头,看见男人撑着火把,旁边是其他几个村民。

所有人身上都是湿的,很狼狈。

陶从看着他们:“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范姜沛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不用他们来面对这一井的溺尸了。

“对了,你们有找到我大哥吗?我们都快找遍这座山了,都没看见人。”

几人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亓越阳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陶从放下火把。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破晓,他们回到了村子。

陶从站在井口,赤目发疯的模样,还是给几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尤其是范姜沛,她最近住他们家,现在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天还没有大亮,回去后最好休息一下,吃点药。

毕竟在这个地方,因生病死,是最不划算的。

亓越阳跟几人道别,慢慢走在村道上。

路上,看见有人去挖井的人家里送信。

那些木门矮墙后传出的痛嚎,苍老或年轻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发堵。

亓越阳觉得村里的气氛怪怪的。

忽然一下死了六七八个年轻人,按说沉肃些是应该的。

可是眼下死讯并未全部传出。

这个村子,仿佛就已经因为暴雨的洗礼,变得萧瑟、阴冷了。

好像忽然少了很多人气,又凭空多了什么见不到的东西。

非要说证据……

亓越阳想,今天连陶富家的鸡,没有来王桂华家里闹了。

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到了巷口。

林一岚撑着下巴,坐在檐下,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

一看到她,亓越阳就觉得脚步都轻快起来。

林一岚听到脚步声,努力打起精神,睁开眼。

亓越阳说:“一岚,我回来了。”

她有点懵,可能还是在犯困,慢吞吞地伸出手,仰着小脸。

亓越阳心里一塌。

软得不像话。

不自觉的,他说话声也小了、甚至诡异地夹了起来:“很困吗?我抱你回去睡……”

林一岚抱着他,在他颈边很依赖地蹭了蹭,又上下打量,好像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亓越阳说:“我没事。一岚……”

林一岚冷酷地推开他。

亓越阳疑惑。

林一岚后退一步,狠狠踩了他一脚。

亓越阳懵逼。

林一岚不解气,又踩了好几脚,然后扭头就走。

亓越阳追上:“一岚,我错了。”

林一岚偏头。

哪里错了?

亓越阳说:“这……”

林一岚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巴里头写字。

亓越阳心一咯噔。

真出事了。都不在他手心写了。

他低头,看见她飞快地写:你哪里有错呀?

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老了不起了。

大英雄,真能啊。

变哑巴了也要阴阳怪气。

亓越阳又追着说了几句话,好像还是不太有用。

他就忽然一栽。

林一岚眼疾手快扶住他。

亓越阳轻声说:“一岚,我胸口疼。”

林一岚怀疑地看着他。

他咳了几声,冷峭的眉眼软和下,因为淋了一晚的雨,脸色有些发白,倒真有些可怜的意味。

“我,我掉水里了。”

他想了想,“还被树枝刮伤了,很疼。”

蔫蔫的,很难受的样子,靠在林一岚身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林一岚不习惯哄人,但不得不承认,亓越阳示弱的样子,真的太……

她的心怦怦跳。

太招人疼了。

她最后还是没有不理他,带他回了屋子,热了之前熬好的药。

为了表示记仇,特意没有准备甜甜的蜂蜜水。

哪晓得亓越阳一口就喝完了,好像没有味觉似的。

她觉得迷惑,但是亓越阳好像喝完才反应过来,皱起脸,苦得失去表情管理。

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喂的,就没想那么多。”

倒把林一岚搞得有些无语又心虚了。

气氛缓和了,林一岚坐在床边,无聊得踢空气。

她想陪亓越阳休息一会,很担心他下一刻就猝死。

亓越阳也确实是累了,他小声地喊:“一岚。”

林一岚半天没等来下文,偏头看见他陷在被褥中,睡得很沉。

她掀开一点被子,发现亓越阳手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伤。

没那么严重,但是细细碎碎的,会又痒又痛,很折腾人。

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就变湿了,细白的指尖,偷摸摸抚过他沉静的眉眼。

又想靠近,又怕把人吵醒。

她又想到刚才亓越阳对她说的话。

他说别担心,他没事。

他说昨晚真危险啊,万佛窟一看就还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困倦地靠在床头,又看着她,露出一点笑,说会努力活下去。

林一岚冲动的时候,对他写:离开也没有关系的,外面有船,现在就可以走。

陶家村从来没有任何封困外来人的举动。

“才不走。”

他提着精神和困意做斗争,药汁苦涩的味还在胃里翻腾。

身体的本能操控着他卸下一切,快速为接下来的危机恢复应对的体力。

他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活下去,”他模糊地呢喃,“才能爱你。”

起风了,今天没有太阳,一切都像阴沉沉的、无色的水墨画。

她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最后,她轻声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很小的声音。

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带去。

红灯笼经过一夜的雨打,颜色变得水红,鲜艳,又带着莫名的死气。

赵天华抽了根烟。

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很好的烟,他只是需要一些苦涩的味来冲击一下混乱的大脑。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游戏,黑核会创造无与伦比的真实,这种真实能统治他们的大脑,这一点他们一直都知道。

只是这一次。

这一次,没有道具,没有系统面板。

看不到会被标红的登出条件。

也没有那个如影随形、如蛆附骨的旋转黑核。

赵天华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很小,摘下了类似薰衣草的紫色花束,又踮起脚插进神像前的玉瓶里。

也曾经和邻居打架,把没有他高的于文乐按在地上锤——他刚才还在于文乐手肘上,找到了那时留下的疤。

这双手,也曾经在矿洞里,奋力地挖着、爬着,只要能逃出去。

又像现在,站在老李屋前,抽着烟,老头从里头走出来,骂他不顾病人死活。

赵天华闭上眼。

他提醒过他们不要混乱记忆。

但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

“聋掉啦?”

“老李跟你说话呢!”

“算了,”老郎中叹口气,“这几个小年轻,也受了不少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