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父亲的沉默2（1 / 2）

1996年代的秋天悄然而至，阳光不再如夏日般炽热，而是变得柔和了许多。田间的稻谷渐渐泛黄，丰收的季节临近，小镇的空气里充满了稻香和泥土的气息。李志远坐在院子里，双手抱着膝盖，盯着天边逐渐暗淡的晚霞。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他心头的一丝焦虑。

今天镇上的学校举行了期中考试，成绩单在下午放学时发了下来。李志远看着自己的分数，心中既欣喜又紧张。他的成绩虽不是全班第一，却也始终保持在前几名。老师在讲评时特别提到了他的进步，称赞他是一个有潜力的孩子。那些话在其他孩子耳中或许只是些空洞的表扬，但对李志远来说，却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不断向前。

放学后，志远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黄叶洒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心中期盼着能够得到父亲的认可。父亲李建国是一位老实本分的工人，沉默寡言，几乎从不主动赞美志远的成绩。这种沉默有时让志远感到难以承受，但他始终希望能从父亲的眼中看到骄傲的神色。

回到家，母亲王淑芳正忙着准备晚饭，厨房里传来煮饭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米饭和青菜的香味。母亲见志远放学回家，笑着问道：“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排在班级第三。”志远低声应道，随即把书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书开始复习。他内心的紧张逐渐在母亲的温暖笑容中化解。

母亲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第三名很好了，志远，你一直这么努力，妈妈相信你以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走出这个镇子。”

志远轻轻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依然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离母亲的期待还有距离。而且，成绩单还没有拿给父亲看。父亲的评价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晚饭时，家里的气氛平静而温馨，李建国准时下班回家，依然穿着那件旧蓝色工作服，面容疲惫。他走进院子，把手中的工具袋放在门口，抬眼看了看坐在书桌前的李志远，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屋里。

“爸，这是我的期中考试成绩单。”志远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李建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薄薄的纸上。他拿起成绩单，仔细地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志远紧张地等待着父亲的反应，他希望能从父亲的表情中读出一丝赞许，但父亲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第三名。”李建国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情感。他将成绩单轻轻放回桌上，抬头看向志远，目光深沉。“不错，但还可以做得更好。”

这句话像是一股冷风，瞬间吹散了李志远心中的期待。他低下头，握紧了拳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尽管父亲对他的期望有其深意，但此刻的他，渴望的不仅仅是更好的成绩，更是父亲的认可。

“今天工厂里忙吗？”母亲尝试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李建国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束了这场并不热烈的对话。李志远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涌起无奈与失落。他知道，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他依然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这种渴望已在他心中积累了多年。

夜深了，家里的灯光渐渐熄灭，屋外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志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翻腾着各种情绪。他想起了父亲刚才的反应，想起了那张成绩单，心中一股难以形容的倔强逐渐升起。

“为什么父亲从来不夸我？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沉默？”志远心中充满了疑问。尽管如此，他知道，父亲每一次沉默背后，都是他对生活的无奈与无声的期待。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志远就起床了。他决定和父亲一起去镇上的机械厂看看，虽然父亲从未主动带他去过，但这次他想亲身体验父亲的工作。也许，这样能更好地理解父亲的沉默。

父亲早早地起床，穿上那件已经褪色的蓝色工作服，准备出门。志远跟在他身后，轻声说道：“爸，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李建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志远，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跟着我吧。”

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秋日的早晨，空气清冷，街道上还没有多少人影。志远走在父亲身后，望着他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知道，父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而他自己却很少真正了解父亲的生活。

机械厂位于小镇的边缘，那是一片老旧的厂区，几栋灰色的厂房矗立在那里，墙面已经斑驳脱落。父亲带着志远走进厂房，里面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机油味和金属的碰撞声。志远第一次站在这样的环境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撼。

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工作。他在一台老旧的机械旁忙碌着，手法熟练，动作精准。志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涌起了一股敬佩之情。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支撑着整个家庭的生活。

“李工，今天的订单又增加了，咱们得加班。”一个同事走过来，满脸愁苦地对父亲说道。

“没问题，尽量完成。”李建国低声应道，目光依然集中在机械上。他的语气中透着疲惫，却没有一丝退缩。

志远在旁边静静观察着，感受到父亲身上那种无声的力量。他突然意识到，父亲的沉默并非无情，而是一种对生活的无奈和责任感。在这片厂房里，父亲的存在宛如一座山，承载着家庭的重担，而他却从未向孩子倾诉这些艰辛。 过了一会儿，志远看到工人们的忙碌，耳边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心中对父亲的理解愈加深刻。就在这时，一个小同事跑过来，兴奋地叫道：“志远，你也来帮忙吗？这可是个好机会，让我们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