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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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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反其道而行之2(1 / 2)

房内小婢吹灯换盏,堂中的帘幕被轻轻拉开,门户也敞开,夫人坐起床边,正有婢子过来伺候洗漱,也正此时,园内有人夺进来,急声时被顾婆拦下,堵在外头,“何事?”

“说是柳娘子,她昏倒了。”顾婆一时无言,却不敢惊扰了夫人,她自己的身子还未愈,此事便如是伤口划刀,试探不得。

“公爷可知?”

“公家方才晨起,未及回禀。”

“去,禀了公爷,就说我们夫人已多使了人去。”

府俾将要走,顾婆在其后念,“突然昏倒?”又回,“无事,你且去。”

府俾真去,顾婆转身回了房,夫人已洗漱妥帖,正躺在床边喝着贾老夫人命人煮的珍贝汤,说是止火清神,“夫人,您若是头昏的,方且睡下。”

几个婢子出门去,汤食下肚,心中闷得慌,徐华樊正想出房走走,“扶我坐起来。”

顾婆一时身前犹豫,“我又不是万金之躯,少不免摔着疼着,不用如此小心。”

“是,夫人,您这是?”

“想去院中走走。”

“奴不放心…我陪夫人去罢。”

“好。”

两人往院中去,走得累了,坐下歇歇,初夏时分,园中许多柳絮飘零,“看看外头的景致也是好的…”“是,夫人…适才下人说,柳轩柳娘子,昏倒不适。”

徐华樊未及做什么反应,如同未及想到匆匆昏倒似的,“昨夜里,三小姐在您床前闹了一番,被公爷训斥,今日柳娘子便病了。”

“人说病就病了,我确是身体不佳,怎能说病就病,说好就好得了?”华樊眉目低垂,“夫人不必扰心,身子慢慢便能养好。”

徐华樊借光透过稀松的枝头,高眺望亭阁之上啼声清耳,“许是飞燕在那儿,是好兆头。”

徐华樊未语稍点了点头起身,顾婆扶稳,渐往回堂廊中走,“昨晚小姐也是守着您一夜,今晨曦才走的。”

徐华樊终已知柳轩几女来闹过,问沐和是否知晓。

“是,昨日小姐也在房内,只是其沉稳,未与她们攀扯。”

顾婆手扶让夫人叮嘱其小心台阶,步步往檐中去,“言其沉稳,六小姐不过还未及笄的姑娘,竟遇事冷静自若,那日府役出走,奴见其也未有丝毫逊色!”

“到底是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娴静持重。”顾婆此说,徐华樊未感意外。身为其母,对其性情秉性再了然不过。

“我倒是也希望她活得自在些,虽身在贵门身不由己,然孩儿却也终是孩儿。”

“孩儿本纯真,尘世无染…”

两人未话完,外头又有动静,府俾隔帘传唤,“夫人,公爷唤您过去柳轩一趟。”

柳轩那边,李甄早时便赶去,见柳明絻卧床也心疼不已,问轩里谁人伺候,怎伺候不好,又问病症何时,多久之事。

“公爷,您莫急,柳娘无事,只是头风复发,几日便好了。”

“说什么无事,你瞧瞧你面无血色,下人说已有几日,还说无事?”李甄关切备至。

“公爷能来看看柳娘,我已是感动不已,怎可让您再多担忧。”

“何来这话,你我是夫妇,我自然感同。”

“柳娘…”柳明絻梨花带雨,枕边垂泪,“公爷,您可知柳娘日夜盼望您从宫中脱险…昨日见您才会失了分寸…皆是柳娘之错……”

李甄小心安抚,眼里又是疼惜又是有愧,“昨日,是我说话重了些,并非不来看你…”

“柳娘知道,柳娘知郎君深意,原不敢再多期盼,只顾安心实意侍奉郎君,陪伴郎君左右,我便心满意足…”妆容哭花,李甄在一旁为她拭泪。

“可原以为就能保全自身…额…柳娘便只要保全我的孩儿!公爷!”她忽然立起躬身,跪倒在床榻,“公爷,柳娘不敢不说,然枈儿实在无辜啊…公爷!”

见她如痴如狂,眼神痛苦,李甄一下失了神色,“你莫要动气,何事慢慢说…”过来扶她在怀中,“昨夜枈儿确有不规之矩,您也已教训过她,她回来时便求我能替她去您面前赔礼,她便是真心悔改的…可…”泪未流尽,她顿然又热泪满眶,“可不料昨日又被奸人所害,竟被一只不明来路的狸奴给咬了。”柳明絻大哭心痛起来…

李甄一时震惊了嘴,“怎会如此?陈耳!你去传三小姐过来,看看伤势如何!”

“是。”柳明絻隐隐见侍从去传,才愈渐眉目平复,时而抹泪,时而说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不知怎么…”柳明絻言语止断…

陈耳通传,“公爷,三小姐服了府医给的药,精神不佳,睡下了。”

问答更甚,“回公爷,是温府医看的。” “传进来!”

“是。”下人一会寻来。

“公爷,是温府医!”

府医拾箱而入,“昨夜,你看得三小姐伤势如何?”

温府医回,“昨夜三小姐被狸奴啼声所惊,又被其咬伤,实在有伤元气,恐要休养一段时日方才能好。”

李甄暗暗知晓,心有余悸,“那便请府医小心照料。”

“自然。”

陈耳送府医出门外,回身入房,李甄再问,“你说被奸人所害,府中无旁人,便就是府中人做恶?”

柳明絻侧卧着未作声,“陈耳,你去问问,昨夜可有将那狸奴抓住?”

陈耳出房外,院中询问,倒是柳娘之侍福贵知晓,即刻引路去见那狸奴,橘色皮毛,笼中关押,身上道道鲜血链痕,四足被铐。

陈耳回身向李甄禀,“公爷,柳娘子身边的福贵昨日将那狸奴捉住,已囚在侧院的狭笼中。”

“即刻去查哪儿来的狸奴…另外,传夫人过来。”

“可,夫人正休养….”陈耳思虑时,“去传!”

“是。”李甄一声严令,陈耳躬身退去,侍从往繁堂通传…

知有事传报,楚萧、顾婆等人陪同往柳轩一去,楚萧引路,“夫人小心。”

徐华樊步上廊房,登门柳轩,方才入正堂,李甄背后交手拂袖而出,“公爷!”顾婆与李甄行礼。

李甄堂上坐,一时也请华樊坐,寂寥片刻,然问夫人身子如何,可有哪儿还是不适,“公爷莫扰,已无事。”

“嗯,无事便好。”李甄笑貌且淡,语气且缓,“昨夜…昨夜柳轩中有一事,今唤夫人前来,亦是为此。”...

“昨夜枈儿回房,不巧却被不知何处所至一狸奴所伤,实受了惊吓。”其言虽轻描淡写,却显而上了心,怕不易能了结的。

“公爷,竟有此事?”顾婆一旁所问。

李甄一时嗔怒起来,拂袖瘫坐在侧,“你不必来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们!”

怒时众人跪地,“公爷要问,便问我罢。”徐华樊语境平缓,端坐其侧,面对徒然怪罪,直言以对。

“夫人你那时卧病,怎会知这些?”他端坐正襟,假意试探,不想徐华樊即还他个措手不及,“我即病着,院中侍奴应皆在我身边伺候,他们又从何所知?”

少刻,李甄敛容收气,招手即将人带进来,温府医及福贵见夫人礼,众人正起身侧立一旁,“温府医,你说,三小姐到底伤势如何。”李甄谓。

温府医迟疑吞吐,“三小姐伤势颇重,恐非..几日能痊愈。”

“枈儿好歹是女儿家,其伤虽未伤及肺腑,却伤了身体肌肤,要她以后以何有颜面见人!”

徐华樊尤念此,遂闻之无言。

“何来狸奴?公爷可否让老奴去瞧瞧…”沉寂久时,李甄默许。

顾婆此去,侧院中囚卧于笼中之橘猫,伤痕累累,血迹涟涟。顾婆忧生,回房即向主人禀,耳边细言道,“夫人,那狸奴…正是小姐那只。”

静时陈耳立前禀报急,“公爷,那狸奴,事先圈养在嫡小姐房中。”

李甄明了大意,“噢,便是她那狸奴,怎不招人看顾,竟放出来咬人?”

“公爷明鉴,那狸奴向来乖顺,久来圈禁在嫡小姐阁中,怎会刻意为之,令其伤人…何况,恰恰出现在柳轩...”雅瑟伏地低微。

不知所以时,众人脸无血色,“陈耳,唤六小姐过来。”

合阁中不知原委,宛如于风浪另一头,只因经传未知而来。

亦沁随李沐和进房来,上睽睽而视,下低头俨默,夫人眸中浮沉,不动须臾,李甄脸如绳蝇,奇臭无比,“女儿见过母亲,父亲,顾阿婆!”

顾婆子点头浅应,“听说六丫头你那侍婢,伶牙俐齿的很啊。”那面李甄正出声。

沐和神有微变,“父亲,此话怎说。”

“敢与小姐冲撞,当真伶牙俐齿啊!”其“敢”字当头,狠狠压倒人心。

醉心置若罔闻,屈而跪地。

顾婆知夫人此间所意去扶,对其细语,“起来,你护主周全,人之常情。”

“沐和我问你,你三姐被狸奴伤之事,你可知晓?”

“不知。”

“那狸奴是否是你圈养?”李甄似问非问,似怪非怪。

那猫奴伤了人?众人恍如大悟,“父亲,可否令亦沁先去瞧瞧...”

彼时,亦沁去看,侧院里有人看守,见狭笼狸奴受限其中,难受狰狞,挣扎不堪。

亦沁视而悲悯,回到房中神色不忿而不能显,如实奉上,“公爷,夫人…那狸奴,确是我们阁中所养。”

李甄挽袖攥拳,怒火已中烧,“公爷,小姐昨夜一直守在夫人身旁,今早才回,怎能凭空指使得了人去做这番事……”亦沁见势不妙,实情以诉。

李甄且无言,在场人人静视此状,目不忍视,夫人徐华樊已是气如悬脉,此时尽声而出,“公爷,试问沐儿有何缘由要害她们三女…这般故意而为,是欲图让众人瞧着蒙耻?……她虽无大谋,不如旁的精打能细算,然自小也是知书达礼,何至蠢到如此?”

“公爷,那狸奴确为小姐所养,然此番竟偏偏抓咬了三小姐,此未免太过巧合,经不起细想推敲...”尹仅说时,李甄蹭得一下火冒到了嗓门眼,“混账东西!我让你跟着小姐,你等竟连阁中的一只狸奴都看管不好?要来何用!”

“请公爷责罚,一切皆是下人的失职,与小姐无干,侍等甘愿领罚!”

多少赔罪者奴,屋内竟跪倒了大片,更迫激了李甄,“既然你们领罚,合阁所有奴仆玩忽职守,每人下去领三十板子,打醒了再来见我!”接着又是一片凄厉哭喊。

“公爷,何不寻三小姐身边的安哩来说清事情经过…”陈耳门前提醒。

“让她过来。”

安哩往堂中一挪步,请礼跪倒,“见过公爷,夫人!六小姐!”

“当晚发生何事,你且仔细说来。”陈耳其后出声。

“当晚我与小姐从繁堂回来,小姐遭公爷训斥心绪不佳,怎知来了柳轩,娘子更是对其严声教训了一通,辩白间竟失手打了小姐,其愁苦不已,怒往中庭廊中奔走,谁知奴们在其后跟着,恍神半刻,只先闻那狸奴之啼吠声,想时似乎已被声惊吓退步,奴等奔上追视,那狸奴竟扑上前来,至其倒地昏厥,遍布尽是那狸奴撕咬痕迹,衣裙褴褛堪破,令人不忍!…” 陈耳问询,“此事莫有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