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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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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18(2 / 2)

二老齐眼看女儿,心内无限歉疚,接连扑过去痛哭拉扯起来,音如哭楚又起,三人拥在其中痛快地哭了一场,好不温情。

“也别忙着诉苦了,干点正事吧。”一切犹如事先准备,不知何时,柳溥已入,俯首向她等躬了躬背,无尽感触道,“柳子冒昧,愿请娶姑娘为妇,望二老成全!望小姐成全!”

他抬不起目,已愧不能视。

人人触目惊心,二老回道,“柳公子,当真?”

沐和移目至身旁二人身上,好二位姐姐,好个理所当然。

再顾音如已无奈何泣如雨下,“妹妹如此计较,可就误解人意了,为你的丫头寻个好人家,岂能成威胁呢?”李未柔莫名说,招手即来,人从外端进来两案东西,红布盖着,红布即掀开,里头满满当当的金银首饰。

“此些,我替妹妹事先备好,便当音如的嫁妆,也好嫁去时体面些。”

醉心不曾睬,却问音如,“你为当情人,你自知如何?”

她仍未语,泪雨涟涟,其母喊道,“承蒙小姐关怀!小女当嫁...小女当嫁!”

房中忽而寂然无声,久许,沐和悄然问,“你自知如何。”

未见人声,李未枈已夺口而出,“婚姻之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去他娘的自古!”醉心痛斥,令众人张口瞠目,话音未完,李未柔旁平哩反骂回,“好一个死丫头!敢骂当家主人!”

“若是自古!自古妾同奴婢,你等算哪门子主儿?...”

沐和斥,“住口!”醉心隐隐忍下,气从中来。

“哼!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拖下去打!”李未枈拔地而起,俨不罢休。

真有仆子上前,沐和一眼瞧去,目中冷凝,静时谓,“谁敢。”

众人无一敢动,此时便是其母柳明絻在此,也只不敢二字。

阁中一阵乱时,外头也有了动静,守门的侍子推搡,“小姐在里头,你闯有何用?”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小姐!小姐我有一事相告!”

“外头是何人?”亦沁回身问道。

一婢回,“似乎是东园的敛疏。”亦沁犹怪,却令人将她放进来。

她入内,久闻其冷静淡漠,今时却硬闯房门,冲突备至,“你所为何事?”亦沁忙问。

她回道:“奴有一事相告,愿请小姐听闻。”

众人不知如何,“你有何事直言。”

她方才敢说,“那日,我偶遇一事。”音如面目挣扎,暗凝,“那日,柳公子将音如困在楼中…”

柳溥听她提及,不由心中乱颤,反嘴驳,“胡说!我怎会有意困住一小小婢子!又何故…”

他便将本心展露无遗,亦沁冷目,“你且说。”

“角楼之门已闭,我所见其破窗而逃,落在廊外…”

想时那日...

‘你跑…你跑什么?音如…你何苦跑呢…’

“柳公子仍追出,口中如此喋喋不休…”

“胡说!你当真胡说!柳表哥再不堪,也不会对一婢暗生心思,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可任人胡作非为!真心寻死吗?”

“三小姐莫怪,婢子句句实言,角楼通外廊,而那日,婢子碰巧,就在外廊。”

忽而触了谁人心弦,惹她大惊失色,缄口无言。

未经她再说,她人也不敢作何,柳溥佯装,“那日我确是喝醉,不知发生何事,又怎知胡言乱语…”

“可胡言乱语,便不可胡作非为?柳公子心知肚明,所做何事罢!”醉心追问。

“即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非她敢自辩不成?”李未枈独余冷嘲热讽,无可作为,静时李未柔旁观孤注。

“既已如此,何必深究…当以二人清白为重。”她旋目环遍周遭,又命人将案端上,直递向那对父母,“二老若不嫌弃,便请收下吧。”

二人才定心凝神,方说,“小姐如此庇护我女我等不甚感激,只是,儿女婚姻,便全由我等做主罢。”

音如俨然跪地,“小姐恩情,音如无以为报,而我本不过一婢,不该令小姐扰神费心,便当婢子所求,请您成全吧…”未能阻拦,她磕头三响,悲不自胜。

侯府房内,崔琇肙拉住一婢手,暗暗说:“你帮我去跟侯爷说…说我病了…一病不起…”瞧她眉眼已不宽泛,实像大病发作之人,又思其往日作派,心下倒恨得牙痒痒。

“夫人,不是婢子不替您去说,只是您正禁足,不得人见啊!”

崔琇肙恳求再三,“你且帮帮我,待我出去,必有你好福报的!”

“夫人勿再说了,再说我小命可不保了,婢年岁虽不大,但也禁不得杖刑鞭刑的!打死了不要紧,我命本也不值钱,若打烂了…今后婢还得在府中做人呢!”那婢子吩咐放下饭菜,趾高气昂领着出门去,崔琇肙身后啐了两口,“对!定有你好报的!”

没想出门一会,门外便传来几声叫唤,“唉哟,唉哟….阿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奴子拧死那婢脸,拧得青了也未曾松开,“我饶你?老身可不敢饶你!你还是请夫人饶饶吧!”

崔琇肙无心观望,几人相互斗法似的,看得人心烦苦,外头悄然没了动静,“夫人若不饶你,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奴子俯身垢面,贴在婢子耳边警醒道。

那婢失了魂丢了魄,人将其拽走,正推门而入,崔琇肙见来几人,老奴将婢子拎来,她嘴角血丝紫了一块,“夫人,我给您将她捉回来,任由您处置!”

崔琇肙颇为奇,出门换了个嘴脸,那婢悄悄上前扶,崔琇肙不予理会,老奴子见势,反手便是一巴掌,“滚出去!”婢子挨打,自然又惊又愤,躬着身瞪眼横脸退了去。“夫人....”孙奴子紧紧接上,搭着手忙说道:“夫人不应与一小人计较,她本见势忘义之人,您何须与她攀扯?”

崔琇肙已无多力气发笑,身处深院此处,早已看惯看腻,“说吧,所为何事!”

她仍往榻上卧,召之即有人来,“夫人,外院那位...腹中胎儿未死!”

崔琇肙一口饭菜未入喉,惊悸不安,碗筷即已颤落,“你说什么?当真?”下人将筷接稳,上身躬在后头,孙奴子在跟前唯唯连声,“当真!当真!奴不敢乱说!夫人您该大喜!”

崔琇肙灿然大笑,“是啊!我该大喜!我该大喜才对!老天垂怜!老天垂怜!”她口中默默念佛如愿,个个婢膝奴颜,阿其所好,“夫人大喜!奴等不胜欢愉!”

“夫人莫急,侯爷定很快将您召去!”

“侯爷可知了?”

“是,侯爷已知。”

“他如何神色?”

“侯爷不胜欣喜!大喜过望!”

崔琇肙愈发得势,一晃便拾起了平日的架子,端坐其位,“如此,我便还是夫人?....”

孙奴子俯首贴耳,“自然,夫人自然还是夫人!”

“那你们,怎对我如此呢....”众人一时哑口失声,犹如吞下黄连,孙奴子观风不对,倏然噗通在地,“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等该死!奴等该死!”

崔琇肙时常发笑,抬脚一下踢在她身,她等目瞠口哆,吓得连滚带爬,“啊?啊!”

那时崔琇肙却笑得前仆后仰,仆人不知何花样,个个瞪目咬舌,“我说你们,蠢不蠢?连我都敢得罪?”

孙奴子没被踢倒,倒奉承得倒了头,也忙堆笑满面,趴在崔琇肙脚下心内苦笑,“夫人仁慈,夫人不忍责罚我们!夫人宽厚!”见她诸多辞藻堆砌在身,忽觉不发火才得以衬,便气消声轻,道:“怎么?你所说的确都当真?”

“当真,当真。怎敢不当真?”一屋子的人笑比哭难听,“那还不快带我去?等着我赏鞭子给你们吃....”下人们吓得寒毛尽立,悄悄侧着身俯立,孙奴子迟迟回道:“夫人...这....”

“孙奴子您不肯?我见自己儿媳与孙儿,需你允可?”

她颤颤起身,频频摇头,再做恭请状,崔琇肙心魔尚解,犹喜犹狂。

一行人跌跌撞撞终至西后院,见时崔琇肙却止,庭院如此幽深,怎像是得势大喜之象,她等俨引上台阶,“等等!”

“夫人....”她回旋正瞧,门前忽如一阵风袭,侍奴顷刻便围拢了整间院子,他等颇为面生,众人定睛看去,人群中出来一妇,挺着肚腹,鲜眉亮眼,金屋骄娘,旁边仍有人搀扶,与她相较,崔琇肙忽感矮了半截,此人自然熟悉不过,又几分横生傲气,终觉她也不怎料想,自己能出来,而且如此之快。

“夫人....”此声乃刘娘子身边的胡奴先出,崔琇肙厌烦至极,“夫人为何如此着急?”

崔琇肙啐道:“我做甚与你何干?”

“夫人不急,您现在啊,进不去!”胡奴冷嘲一句,令崔琇肙心中生疑,他们这又玩什么把戏,“我没工夫与你们这磨嘴皮子,让我进去!”她忙横冲直撞,却真被守门侍役拦着,“夫人,您可别为难我们,我等也是奉命办事。”

“奉命?奉的谁的命?”崔琇肙摆了摆脚底的衣裙,痛快横了刘虞缬一眼,“自然,是侯爷之命。”一旁的孙奴子冷冷回。

“我管你谁的命,今日便是豁了我的命,也必定要进这儿的门!”胡奴笑,虽轻尤重,“夫人,您歇歇吧,您是进不去的。”

崔琇肙满脸愤恨,见不得她人得势嘴脸,几步抵到她们面前,一巴掌打在了那奴脸上,“你这贱坯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刘虞缬漫不经心,见状旁说,“夫人急了....谁不让您进,您不可问问....”

孙奴子伸手前来,喋喋不绝,“夫人,恐怕,为侯爷之令,下人们不敢违。”崔琇肙一把推开,骂,“滚开!”手指刘虞缬骂道:“贱人!妖言惑众!你将我身边之人一一换掉,便好扶持你自个的势力!你将我儿我媳关禁,是何居心?”

刘虞缬欲笑,不屑一顾,“此时你视她为救命稻草,便称其为儿媳了?”

“我自然视其为人,岂非你无以为人,便无一将你视作...人!”

“贱人烂人!你不配为人!你腹中怀了一贱种!便不让人活了?你是怕我媳生了孙儿威胁到你罢!就你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生出来的怕也是见不得光的!”她骂得张牙舞爪,刘虞缬却气定神闲,朝身后人挥了挥臂,此时胡奴在旁补了句,“想是夫人关押太久,脑子糊涂了!快!快带下去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