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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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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翻手为云覆手雨32(2 / 2)

纯姝匪夷而视,此时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亲侍夭桃,那个她在外院朝夕相处的姐妹,那个抱着她所生女儿质问翟聪的夭桃,“你……”

好一出戏,纯姝痛心,她实难相信,往昔推心置腹她视作亲人的人竟是郝妉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或者说,是谁…?想时纯姝冷汗暗藏,她深知以郝妉疏之智,难能设如此一深远之局,她那般心性之人,便早会在自己攀上李增枝之时,其将他们二人捉奸在床之时即将她除之后快的,又怎会将她引见于谭太夫人面前,令众人都知晓她这么一位外室的存在,又怎会让她如意在府内诞下一子呢?

如今想来,她的身后必然有人?…纯姝能想到的,便是…她抬首端凝着座上捻着佛珠紧锁双目的郝母晋老妇,与斜着眼撑肘在桌前的郝侯,呵!一声冷哼她心内起,与他们相较,她真是太嫩了些!她当真自愧不如!

“来人!将那郎中捉来!”李甄仍不知,自己正在他们的设计中有些如同帮凶,谭太夫人微眯着眼,静观在旁,直待郎中被人提上来,侍从在他脚下一踢,致其一个踉跄跪在众人面前,“快说!你开的到底什么药?”翟聪斥道。

郎中吓破了胆,言语坠坠道,“小民不过一江湖郎中,在城中设一药房为生,前几日有一娘子来店,吾便为其开了几味药,小民拿人钱财,不过做桩买卖,实在不想冒犯各位贵人!小民在此赔礼了!”

翟聪又骂,“你可知座上何人?你可知你为谁开了药?害了何人?你这失德小人!也配行医?”郎中惶恐,方才进府时视其门邸高悬牌匾,此乃李二府,他等口口声声他毒害了二爷,那此时苛责要审他的,岂非李家之主?…

“国公?国公爷!小民有眼无珠,竟不知冒犯了国公爷,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郎中双目睁大一动不敢动,在座下磕了又磕,李甄看时厌烦,唤道,“好了好了,你快说,你下的什么药?可有解?”

那郎中醒了目,吞咽口水,十分紧张地回,“回国公,此药,乃是壮身益阳之药!”众人听闻大惊,此难免见怪,谭太夫人眉梢一搐,侧目窥了窥神情稍冷的郝妉疏,又窥了窥郝家人,复将眼色落在跪着的纯姝身上,心中洞察了分毫,“那与你会见的娘子,可是她?”

李甄指着一侧的纯姝道,郎中看过即回,“正是她。”李甄仰了仰头,复道,“你为何要开此药?方才府医回,那药中有一味露丹,对心悸之患极不利,你竟不知,二郎时发心悸症!你开的药,是要谋人害命啊!”其声拨高,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纯姝即跪,“公爷,妾身不敢害公爷,只是妾身万不敢道听途说,害贱人所害,竟引这郎中为二爷开此药,然妾绝不知那药中有相害二爷之物,二爷时常说,愿妾身为李家开枝散叶,妾身一日不敢忘为妇本分,所思所想不过为二爷,为李家……”

“呵!为二爷?为李家?不过为你自己吧!你这贱人!身份不正!心思便是不正的!你一贱人所出,也能算李家子?我看你是痴心妄想罢!”令人诧异,此时李二爷仍不醒人事,她这位夫人不心系夫之性命,反倒首要责骂下妾过失更甚,纯姝躬背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心内正明,言及那话,她是否不知羞耻了?不,如今只有让众人深知,她是李增枝的人,她对其何等重要,她为李家诞下孩子,她所作所为,不过为李增枝与自保,又怎会有害死其之心?所谓狡兔死,良狗烹,既然她等算准了她的野心,故意将郎中偏方荐于己前,令其中计,她何不将计就计,无耻相对无耻,谁又知谁会更胜一筹呢?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府医已在为二郎诊治,你等最好期望其无碍,若是其有事,你等皆逃不了!”谭太夫人暗讽的功夫实在厉害,有些话不好说,却也警惕了众人,一句你等,而非你。

“来人啊!将此妇拉下去!杖责五十!禁闭内院!无事不得出!”李甄下令,纯姝被带下,外头方露出晨色的天幕霎时滚下雨来,高檐两侧,分立侍从,一侍手中大板起,一侍手中大板落,如此更迭有序的敲打重重落在其身,苍天如瀑,雨如珠帘,犹如此黑白颠倒之权势,倾刻而倒,压得她心头喘不过气来,昏死过去。

“公家,二爷醒了!”

“他倒是醒了……”暗房内,一束冷光在纯姝惨白看不出一丝血色的脸上闪动,外头众人大喜过望李增枝的生还,而她受刑而无人医治,只能在此静静地等死?她泪如雨奔,较外头滂沱的雨还更甚这,雷声轰明,她忆起夭桃那番自辩之语,忆起郝妉疏骂之贱人与那句痴心妄想,忆起谭太夫人的暗讽,她翩然醒悟,或许他们什么都知晓,却佯装得一无所知,设计如此一局,只待其入翁,当真是看得起自己,既如此,她所生女儿必也要拱手给她人养,她便孑然一身,为自己而活罢,便再无所惧…

“那人务必清出府去,勿留在府中成祸害罢!”郝侯起了身,李甄恭谨着道,“侯爷所言极是,此事实不敢烦扰侯爷与老夫人,吾替二郎谢过您等垂青!”

“罢了罢了,李二既醒了,吾等便回罢!”郝侯对身侧的晋老妇道,二人与座前的谭太夫人见过礼,翟聪奉李甄命将其人请出府,回身入室时,方被李甄叫住,“我问你,二爷今日,怎未与夫人一同去郝府?”

翟聪吞吐,好似难为,“这,侍子不好说…”李甄斥道,“快说!”

“是,是白日里夫人,与二爷争吵了几句,二爷在纯娘子房中待着未出,那时夫人早已去郝府…”李甄心绪渐深,此事出的如此巧,到底是谁人从中捣鬼?

身后的谭太夫人叹了气,回身且坐下,“事已出,追悔莫及!只是那纯娘所生女儿必不能在她身边养着了,你让下人将其带到澧园来罢,吾亲自养着!”

李甄转念,顾虑道,“母亲……”

“不必说了,照我说的做吧。”李甄躬身,回说是,正搀扶其起,又闻房外下人急急来报,“公家,公家不好了,五爷出事了!”

好嘛祸不单行,方好了二爷,五爷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