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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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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今朝还复在35(2 / 2)

许氏自觉大错,忙乱于席间赔礼磕头,待磕再三,皇后方启言,“夫人既是名门世家,所行所言皆要于天下为表率!吾为王妃时常侍奉先孝慈皇后于殿前,其常言,身居高位者,皆当自省,毋自愧,自醒,毋自窥也!意为,吾若能以己过而自省,必不为你过而自愧,吾若以己过自醒,不以你过而自窥,是以德堪配位!”

彼时许氏许惊愣地回不出话来,弗若方才置喙之人并不是她,却见其女丘芷言静时起身,先行朝座上俯身作了个长揖,此人二圣是见过的,其容貌家世出众,皇后便在为三王选妃时一眼相中了她。

“民女芷言在此替吾母向上赔罪!母亲一时口急,实属无心之失!”其复又与母同跪于前,朝地上磕了头,皇帝谓,“夫人的一句无心之失,恐怕会污了清白人家的名声!”

众人睽睽而视,李沐和恍然抬眼时,与座间地孟逸对上神色,视其眼中一片淡然,复又朝自己轻点了点头,那眼神似在肯切宽慰,霎时,见丘芷言应和,“是,孔圣曰吾日三省吾身,吾母自知未能警醒自身,身居位应事事身作表率,故而吾与吾母特向李孟两位公子小姐赔罪!吾等唐突了!”好巧的一张嘴!言罢,丘芷言同其母复又一磕,此间,孟逸行举未迟,孤身从席间起,倏而行至殿央,行至众人注目下,殿中人人皆翘首以盼,见其行礼发声,“臣孟侯府二子孟逸,叩见皇上皇后!”

“他便是孟逸!”陈懋言说,视其剑眉浓颜,身形高挺,行止得体,其声皆雅。

皇帝招手请起,待他起身,复道,“于丘夫人所诉之事,臣有感而发。”皇帝神中波澜不惊,欣然对其看重地回,“噢?咱状元郎,对此事有何看法?”

孟逸环顾周遭,看见跪着的丘家人,再视其母忧虑之色,似乎其也未料,他会如此而出,孟逸神色掠过,落定在近处的李家人身上,其神在李沐和眸中,交汇之时犹如斗转星移,变幻万千。

他将说什么?又将做什么?李沐和不得而知,只是心头隐隐有一丝念头,她十分了解眼前之人,或许这念头正中其见地。“臣府,的确与国公府世交,故而来往必然频繁,然,臣时常走动于李府,确是……”众人犹疑参半,缓刻罢,其道,“确是,对李小姐倾慕已久。”

吓!众人皆以为,他会为此事辩驳,未料他竟公然直面揣度,坐实丘许氏之言千真万确,可他是孟侯府将来的袭爵子,是当朝状元,如换作旁的什么人,其等皆不会如此吃惊。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渐起,许氏抬首,神色有些难堪,落在暗自未答的丘芷言身,那头的徐馥此刻惊诧地与徐灿云大眼瞪小眼,见祖母贾老夫人唇边带笑,端坐其位,其余人人个中的心思横生,徐妙锦不关心旁的,只打眼瞧去,其姊徐华樊的神色繁重,一言未发,似乎对其言置若罔闻,一旁的李沐和此刻稍默首,不知思虑何如,李沐和之感同,似有几分意料之中,又有几分惊喜,犹似平静如云的水面,忽而投下小小石子,泛起点点涟漪。

座上的皇帝与皇后相视,方见皇后徐颜如莞尔一笑,“吾竟不知,孟子对吾家沐和有倾慕之意。”其言之吾家二字,俨是将其如亲生看待,姨母是当朝皇后,再没有比此更令人艳羡的了。

“娘娘…”其所问之人孟逸未答,却闻贾老夫人谓,“方才丘家女儿道,孔圣之吾日三省吾身,老身亦记得,孔圣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既然孟子对吾儿情有独钟,方才丘府夫人所揣度便将有口无心,烟消云散罢!”

继而丘芷言携其母言谢,皇帝附和,“外母所言是,只是孟子的心意…外母,可有见地?”

贾老夫人出声笑,“孟子人才出众,是如今炙手可热之人,此事,老身全权听从和儿的,只要和儿满意,老身便欣喜。”

皇后俯视沐和唤道,“和儿…”众目皆投驻一掷,

徐华樊神中满是顾虑,李沐和将起之时,视其伸手欲劝,李沐和安抚其手,倏忽立起身来,朝座上一拘礼,对皇上皇后与殿中众人道,独独未视孟逸之神,却正面其之意,“民女才疏学浅,德行稍逊,实难与孟子相配!”

孟逸目光皆如炬,不偏不倚地凝注着她,此刻纵使其有千言万语,也如哽在喉,倾刻说不出话来。其言之才疏学浅,是在指他状元的身份,其言之德行稍逊,是在讽丘许氏的私交甚好?

其言令当场之人皆哗然,这么一位士中翘楚,当是如今闺阁之女皆盼望嫁之人才对,为何会落得如今难堪境地?是人皆不知所以,殿中便刹那僵冷,正当此时,遥望殿外踱步而来之人正是紫檀宫老内监,想来是郡主们将临,见其上了沿阶,直抵宝座前皇帝跟前,言,“诸位郡主已至殿外了!”

“传!”皇帝命,老内监又躬着身往殿外去禀,犹闻那衔扯些嗓子通报,“请诸位郡主入殿!”

随之殿外一声应合,“郡主到!”

彼时殿下众府人皆俯首行礼,和声道,“拜见郡主!”

孟逸作揖退避,不禁将目光隐隐窥着李沐和,视其随众人行礼已止,正落座席间。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三位郡主朝座上齐声,复又朝徐家贾老夫人行礼,“吾等问外祖母安!”方见皇帝赐座,既说是择婿大宴,怎能少得了主角?

热闹层出不穷,众人端殿央三位郡主,百闻不如一见,当首的三郡主朱富岚肤白如雪,亭亭玉立,四郡主朱智慜与其母眉眼极像,柳叶眉樱桃口,杏儿面桃花腮,最幼的五郡主模样灵动,最是那双目,如飞雁照月,又如梨花映泉。是人见之皆说好,却说不出哪位最好,只道是个有个的绝妙。

正闻四郡主朱智慜谓,“只因御花园的花开得极美,女儿一时看得入神,险些误了时辰。”

皇帝无奈摇摇头,极轻地回,“你呀你,最是顽劣!”

一时朱智慜有些丢颜面,“父皇你又如此说我,今日是母后亲祝之礼,吾必然是不能怠慢的!”闻众人趣味,不知其所云何意,且见五郡主朱迎欢解围道,“父皇,阿姊今儿一早便守在御花园中,听宫中老人的说那桃花,要清晨盛开的最好,有福泽长寿之意,为给母后礼祝,其特意挑了开得最好的花,制成香囊以作献礼!”

众人见其模样虽稚嫩,说话却俨有一股老成之气,“既做了,呈上来罢!”皇帝道,朱智慜忽如来了兴致,即叫人将物献上,座上皇后和颜悦色,对其十分喜爱,又夸赞其用心。

皇帝复赐座,郡主们皆受内监所引,去往宴席当首,朱迎欢方回旋移步,眼光匆匆在众府面前环顾了一刹,忽而与席中近处的一士四目相视,那人是谁?

头立嵌玉冠,眼是倒挂眉。朱迎欢暗下揣度,她只记得,解缙上书的秋闱论中,只用此二句形容中榜亚元,言其翩翩如玉公子,眼总如倒挂的眉般上扬而豁然,见此人,犹如看见其目中的清朗,一如沐昕眼中,视其之双瞳泛月,偶然犹疑。他乃沐昕?朱迎欢神色与之渐渐交汇,方颔了颔首以作回礼,只脚下短短几步,确好似走了日夜那么长。

郡主皆落座,众人方收神观礼,音韵婉转起调,一时惹人心绪盎然,诸位举杯遥祝,言谈此起彼伏。

此刻有人大呼,其似有几分醉意。

高烛照明殿,缎裙伴流苏,酒醉人亦醉,不休歌与舞,今朝还复在,明日轮回中,若与卿相共,岁岁何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