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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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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胜者为王 败者为寇43(2 / 2)

“三王。”吕妃口中启声,朱高燧已然抵至跟前,皇陵之侍愈是吓得不敢轻举,皆在地深俯着首,“三王深夜造访,意欲何为?”

吕妃将手中物置于暗几之上,目光极为淡漠地凝着三王,“太子妃莫扰,本王依案查人...”

“查人?”三王言未止,吕妃似问非问,“什么人?”

最砚不忍欲言,被示意拦下,“太子妃亦知,建文...”许是此言触了吕妃心头禁忌,使她神中惊色,“建文在这懿文太子陵!”

吕妃复而故作镇定,“他?怎会在这皇陵,三王殿下,恐是军情有误啊。”

三王双目睁闭,眸光皆闪,“太子妃,误要包庇,他建文!”言语迟缓而清晰地落在众人耳,见其脸色却不见变幻,风中尽是寡淡,四下死寂,吕妃眸光垂下,视案几前的物什而稍许入神,“吕妃娘娘...”最砚悄然问询。

此间吕妃深吸着气,复又呼出,“你们要找的人,本宫这儿,没有....”三王正对立身,方才其侧瞥中,最砚早已会意手衔暗匕,彼时,最砚一个娴熟的侧身上前,三王身后一背手,暗匕已稳稳地落入其手心,只在吕妃言后须臾,三王踏步稍移,身已抵至吕妃塌前的暗几之上,“砰隆!”

三王手中匕扬起,空中一个疾快的蓄力,狠狠扎入案几桌面,其窥探当即逼近,“三王,你要做什么?”吕妃吓得圆睁怒目,殿中奴仆更是四下逃窜,只知那匕首愈刺愈深,愈刺愈险,三王施以全力,复又一阵猛烈刺目的声音,“轰隆!”众人一时听不出是雷声亦或是响动,案几面板被其挑起,敢知其施力之大,使那暗木皆断裂扑地,当即塌前震动,那声俨不像寻常,众人冷汗抬视,三王防戒地稍那么一避,那案几之下巨响,竟然飞出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来,一时惊煞人眼!

那人面具遮脸,一袭黑衣,看上去十分不善,其动作迅疾,挟上吕妃,手中的刀已然抵在吕妃颈下,“大胆!”最砚与三王冷眺,其人目中万分鄙夷,“退后!你等执意上前!我便杀了她!”

吕妃虽被控制,面上却无半分恐慌,想是这一幕,在其意料之中。如他建文之徒,当日能为了稳住皇位而削藩杀亲,今日便也能为了保住性命而忤逆弑母。

只是吕妃死了,于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他不但保不住性命,还会命丧于此,故而三王并不以为然,吕妃不会被杀,他建文不会舍得自己的命,也不会舍得她的命。

“建文!你已穷途末路,勿要绞死挣扎。”三王心无所惊,反而召身后之人搬来槐椅,堂而皇之地对坐在殿中。

那蒙面之人观之,难能不咬牙切齿,逼视着三王道,“你之高位,你父之宝座,哪个不是从别人手中夺去的!你等无耻小人!太祖苦心孤诣,传位于朕,便叫你等猪狗之徒夺权篡位!你等今日风光无限,可想过来日之恶报因果!”

其声义正言辞,吕妃居侧而触目惊心,却闻三王端过下侍手中递来的茶,自若地品了一口,冷冷哼道,“恶报因果?与你之居高自傲,处心积虑相比,吾等不过略施皮毛!”

却见其人矢口啐声,“呸!狗东西,你们这群狗东西!朱棣老贼!夺我大位,杀我至亲!皇天在上!天理昭昭!朕定要好好看着!你等他日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在场皆旁观,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时,他建文是臣,他朱棣为君,他建文为寇,他朱棣称王。

他之性命,早就卑若尘埃,皇帝手边一扬起,便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三王未启声,且见他作疯态,“朱棣老贼!你夺我大位!杀我至亲!你不得好死!”吕妃静伴其侧,听闻其言而哀,她又何尝不是他建文至亲,只是此时,却成了他建文心中恨,刀下怨!故而不觉心头如焚,刹时滚下泪来。

“朱棣老...”蒙面之人瞬而停声,因其被何而阻,鲜血上逆,当即从其口涌出,原是三王指缝的暗镖正中其咽喉,锋利的刃划过,贼一字便硬生生从其人口中咽了下去,那浓而刺目的血腥陡而乍现,守陵之侍张口结舌,伏地为哀,惧从中来。

彼时,三王望着其割破的喉咙再吐不出半个字,刀从其人手中粲然落下,吕妃仍端坐不倒,面上涌着泪,观三王双手落槐椅两侧,扶起身时,最砚即令人将一卷书轴呈上前去,那蒙面之人蜷缩在地,自觉喉间之痛,犹如千万只虫蚁肆虐,又如千万匹马驰过辗轧,使气在血液中曲折迂回,使其人痛苦不堪。

狠绝如三王,只是这般的招数在镇抚司酷刑面前早就见怪不怪,如此一招,便已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其人伏在地,不觉鲜血尽溢,“现下你若不在这认罪诏盖上手印,吾等便让你喉间的血慢慢地流,直至,你一命呜呼!”

这招足够阴,短镖划过其人咽喉,只伤了皮肉分毫却未要他命,最砚俯着身,将大意清楚明了地送至那蒙面人耳,尤见其拼死挣扎,却楞是说不出半个字来,“来人!”

最砚落地的手指在其人伏倒面前敲了敲,下士便将认罪诏铺开,直至其人双目圆瞪,侧耳在地面视,那近在咫尺的认罪诏书,其上罗列的桩桩件件,皆是其耻于世人的铁证。

然虽如此,其人却仍负隅顽抗,尽力在地摆首顿足,“认了罢。”吕妃猛地扑倒在其前,痛哭流涕,“炆儿,认了罢...”

且闻一阵动静,骤雨未曾歇,狂风袭入殿,微弱的烛光紧随大门被启开,如此肆无忌惮地刮,咿呀咿呀,咿呀咿呀....那声音宛若死神推门,其人贴紧地面的双目在睁合间冗搭下来,牙关死死地咬紧,露出可怖之相,却眺烛火欲灭犹燃,一如他之性命,在反复中流逝。

那光在摇动中,迟迟地映照,其人在地喘着气,已然无力挣扎,奄奄一息地窥着近处行路之人面目,忽而神中波澜,那孩童束发布衣,手持着明晃的烛盏,不谙世事地立在其前,其人心头怔怔跳动,五内如同千刀万剐,直令口齿摩挲,极恨地发出那阵阵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