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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蒙德艳阳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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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4(2 / 2)

可我没有多一张船票了。

她并不识得法文,若我真的私自将她带到法兰西,她又该如何求存?更何况我们若任性至此,我父母会不受影响尚且不好说,可她父亲,也许生死不得知。

我这样劝服自己,用这样正当的理由,掩盖了那些自私,那些怯懦,那些虚伪。

得知我不愿带她走,她似乎并不意外。

她深深向我作了一个揖,走了,没有再回头。

1930年秋 罗莎蒙德

又是一年秋天,回到罗莎蒙德,看着满地落叶,我内心有些发怵。上一年的“惨剧”历历在目,我在嘴前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噤声。

父亲突然拿出那个宝贝得不行的凤颈琵琶,说要给我。这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真正拿起琵琶,我才发现它颇有重量,扶住它需要不少力气。我曾在书房的古画里见过江南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腰肢不盈一握,眉眼含笑,我见犹怜。只不过原来这柔弱之姿下,还藏着这样的力量。琴身触及生凉,轻拨,余音回荡。纱制窗帘在轻风的吹拂下扬起,光漏进来,悄悄洒在我的指尖上。父亲从身后慢慢搂住了我,我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些震颤。他轻轻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留下一片湿润。他在哭吗?也许是想家了吧。我用手轻抚他的头,安抚着。

“别难过,这里有我,也是你的家。”我把声音放的很轻,很缓,声音变得都不像我。他还是低声啜泣着。这是怎么了?我从没见过父亲哭。他能在种族主义盛行的欧洲破除偏见,成就一番事业,印象中,他总是所向披靡,无所不能。这样一个刀枪不入的人,也会在一个这样平常的午后哭的这样动情吗?我只是轻轻的哄着,没有再说话。也许他需要安静一下吧,那我陪着他,告诉他,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是背井离乡的丧家之犬。

“还好,你还在。”很久之后,他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声。

“嗯,我还在,念华在这里。”

1930年冬罗莎蒙德

我练习练得很勤快,整个罗莎蒙德都满是我的琵琶声。短短一个秋日,我的手指已经长了一层薄茧。喜欢琵琶是真的,想弹给父亲,慰籍他的思乡之情也是真的。巴黎很少下雪,我刚刚弹完一曲《塞上曲》,天就下起了小雪。雪花铺在草地上,房顶的尖角上,庭院的秋千里。我冲到庭院,兴奋地想到雪地里打滚,还没走几步,就被父亲拉住了。

“不要贪玩,你要生病的。”

有点扫兴,只不过去年雪天,我倒是如愿以偿,在雪地里睡了一个小时。后来烧了一天,恍惚间看到一双大手给我敷毛巾,擦手,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