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河东狮吼13（1 / 2）

余晖作伴迎客来，月高寒重未得闲。</p>

饮千杯，道尽狂妄言，促膝方知故人少隐恨强欢。</p>

夜拂阑珊恨凄凉，繁华过后照孤影。</p>

本该酒壮熊人胆，齐麟却止步新房外，再难前行。</p>

洞房花烛夜，难入新人房，他也算自作自受…</p>

可，不挑红盖头，不饮合卺酒，又怎算完婚？</p>

纵使沈安若恨他入骨，他也要闯一闯眼前的“龙潭虎穴”。</p>

门渐开，房中一片寂静，新娘独坐榻边，似已等候千年。</p>

那喜服曾是齐麟娘亲一针一线绣成的，如今穿在沈安若身上，倒也合身。</p>

只是，喜服已溅上了血，多处被利器划破，倒也负了一场喜庆。</p>

“当年，我娘绣这套喜服时，大概不会想到会用在自己儿媳身上。今日，这喜服穿在你身上，尺寸竟丝毫不差，倒也能想象几分我娘成婚时的景象…”</p>

齐麟已挑落了红盖头，沈安若垂眸无言，更无笑。</p>

齐麟缓缓坐下，与沈安若并肩，“我知你恨我强拉你上战场，可安若…我终要回景都，我父王就死在那里，至今都不知尸骨葬在了何处…”</p>

“今日，你盛装红艳，单是点将台上的你，还不足以让镇北军认下你这个主帅。你只有和他们同经生死，并将他们平安带回，他们才会真正信服你。”</p>

“安若，我回景都是为父王洗冤，更是为父王报仇。”他顿了顿，“你是知道的，我父王是弑君谋反的罪臣，或许我还没到景都，就会被人杀害，曝尸荒野，所以，我…”</p>

“所以什么？”沈安若突得侧脸，不耐烦道：“齐麟，你好不神气…一声令下便可让八千士卒平白送命！如今，你一身酒气，也定未数过此次出征到底折损了多少人吧…”</p>

她猛地站起，一巴掌扇在齐麟脸上，“你可真狠心！怪不得你能做当今圣上的大哥！你的心是铁做的吗？！”</p>

齐麟垂眸，不语。</p>

“也是。你乃镇北王世子，镇北军本就是你们齐家的，死上八千余人又算什么呢？”她字字狠厉，一字一颤，“可，你不仅漠视手下兵将的性命，还将这一切都归结到我身上。方才，又说什么单是点将台上的我，还不足以让镇北军认下我这个主帅…你口中的道理可真多！”</p>

“眼下，一切如你所愿，我已是名副其实的镇北军主帅，那么，此次不管折损多少兵将，都也与你无关咯…但，你要我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结果！？又要让我如何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p>

“但凡你不那么胡闹，能正视一下他们的生命，也绝不会让我独自带领他们攻入敌营！”</p>

她的身子已在颤抖，她的眸光也已散乱，“你能如此做，不就是想衬托出我沈安若有多没用吗？！</p>

“是的，我的确没用！我一不能仗着女子身份去推脱责任，二不能将罪责全怪在你头上。因为，八千兵将皆为护我而死，是我的怯懦害死了他们，更是我的犹豫不决使他们断送掉了性命。可齐麟…他们毕竟是你齐家的镇北军啊…你就真能心安理得，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吗？！”</p>

齐麟仍在沉默。</p>

沈安若见其如死人般不动不言，更是怒火中烧，气上加气。</p>

她开始摔东西，扯喜绸。不解恨的她，更是将花瓶等物件砸向齐麟。</p>

齐麟没有躲。即便头破血流，他也未曾言出一语。</p>

只是，他已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安若，不管沈安若做什么，他都那般静静地看着…</p>

“你倒是说话啊！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让死去的八千人复活吗？”</p>

“但凡你有一丝感情，你也会亲率镇北军去打这一仗！我不敢说由你率领镇北军，就不会出现折损，但，定也折损不了八千余人啊！”</p>

“哐当当~”铜盆已被她扔出，随着盆中水洒落，盆身也弹到了门外。</p>

“哎呦呦~若儿啊…爹听手下人说你们小两口在闹，爹以为过会儿就没事了。怎么还…”沈天挐探腰伸臂，疾步进入新房，在他看到齐麟的那一刻，也全然睁圆了眸子，“姑爷…这…这…这…姑爷啊，本将虽想你多让着点若儿，可你也不能任由她这般闹啊…你看你的眉骨都破皮了，血流得满脸都是…你这又是何必呢？”</p>

沈安若闻言，似也清醒了些，这才将眸光投向齐麟的伤处，轻咬着嘴唇，渐露出一脸难为。</p>

方才，她并不是没看到齐麟额头出血，只是极怒之下，她一心只想发泄出心中的憋闷。</p>

——他真的还是镇北王世子齐麟吗？都成这样了，竟始终都未还手…</p>

——莫不是，他已知自己错了……还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他不忍还手…</p>

“无事。”齐麟接过沈天挐递来的手帕，轻沾了几下眉骨，“如果这样能让安若解气，我受点小伤也无碍。”</p>

沈天挐，急促道：“这怎么行呢？你毕竟是世子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若儿如何自处呢？”</p>

齐麟慢慢起身，紧紧凝视着沈安若，“我只觉她还不够狠，如果能再狠一些，或许她能感悟到更多东西。”</p>

沈天挐惊眸，绽出一脸的难以置信，“姑爷…你莫不是被砸傻了？你还想让若儿如何对你下狠手…难道，要将你杀了？就算若儿杀了你，她又能悟出什么所谓的道理来呢…”</p>

齐麟步步走向沈安若，顾不得眉骨再次出血，“身为镇北军主帅，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此乃大忌。倘若，立身在战场，敌将多得是乱你心神的诡计。难道，你也要因心中愤怒，而不管不顾吗？”</p>

“沈安若，你到现在都不明白身为主帅的责任…”他的眉头突得紧锁，只感后背一阵刺痛，似要再次昏厥，只得左右晃头，尽可能使自己清醒。</p>

他背上的伤口早在白日里就已裂开，只是喜服在身，遮了痕迹。</p> 此刻，他不想再提旧伤，能将剩下的话说完便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