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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吹拂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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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行都唔好挡路啊阿婆"

广场上鸽群飞起,阿May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绿色的邮轮。

等她赶到天桥下的时候,巴士站前已经空无一人。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

沫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望向孤單的晚燈

是那傷感的記憶

......

不远处碟片店流淌着舒缓的音乐,阿May缓缓走到巴士牌下。

昏黄色的灯光在细雨中,流淌着温暖的气息。

站在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望见店内老板微卷的头发,和温柔的眉眼。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拍了拍肩膀。

“卖不卖?”那个男人问她。

阿May翻了个白眼:“去死吧你。”

“唔卖就唔卖,闹人做乜呀你。”那人骂骂咧咧离开。

“神经病。”阿May跺跺脚,抬腿往屋檐下跑去。

她沿着街道走了不远,拐进了重庆大厦。

阿May曾经常常出入大厦四楼的酒吧,酒吧对面也有一家碟片店,卖一些盗版碟片,比外面的商店便宜一半不止。

这几天,店里的售货员似乎换了一个新面孔。

阿May叼着从进门处小商铺买的棒棒糖进去,费力从狭窄的碟片柜上面拿下一张包装还不错,但是看不出内容的影碟。

“这是什么?”她含糊着问那个售货员。

他的脸藏在阴影下,可以隐约看出来英俊的轮廓,听到她的问话,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支支吾吾,什么都没说出来。

“中国人?”阿May挑眉,“Chinese?”

“华人。“他小声用普通话讲道,“我不是很懂粤语。”

阿May被他眼睛里藏不住的惊艳色彩取悦,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可以听懂国语。”她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总体来说竟然讲得不错。

“我是内地人。”阿May说。

“菲律宾华人。”阿星轻声道。

“菲律宾来的?”阿May惊诧地睁大眼睛,“好吧,好吧。”她低下头,“这是什么?”

“很多人的歌。”阿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盗制的碟片。”

阿May撇撇嘴:“那我不要了。”她把东西仍回柜台,“谢谢。”

她转身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中。

阿星愣了一会,慢吞吞把那张碟片收到了柜台下面。

这座城市有六百多万人,从遇见到再见,很可能需要一辈子。如果阿May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她转身那一刻,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再和她相见。如果勇敢一点,他应该上去要她的电话号码,或者约她去隔壁酒吧小酌一杯。

可惜他不够勇敢。

他把一张磁带插进录音机里,沙沙几秒声音过后,音乐重新响起。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平安夜的前一天,盛嘉宜去机场接徐大少爷回港。

盛嘉宜坐在劳斯莱斯内,透过车窗,看到私人飞机降落在启德国际机场。

那架白色的Bombardier850是如今全球尺寸最大的中型商务喷射机,可以容纳十五位旅客,廊桥缓缓伸向机舱,一行身穿西装的人从机舱里前呼后拥走出来,盛嘉宜轻而易举在一群白皮肤美国人中认出身高腿长的太子爷。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黑发细碎,搭在额前,侧脸轮廓分明,身型挺拔优越,一如既往矜贵,身后有人急匆匆上前,给他递过黑色的大衣,冬天的香江并非没有寒意,但他只是稍许停顿几秒,接过衣服搭在手上,便继续向前,侧头和身边那位白发苍苍的中年人不断说着些什么。

昏暗的暮色下,紫色的天空边缘还挂着浅红色燃烧起来的云层,渐变的色彩像油画一样晕染开来,隔着距离,盛嘉宜不能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她脑海中牢牢记住了那双浅琥珀色瞳孔的样子,那双眼睛总是写满了游刃有余和淡定从容,仿佛这世界上一切难题都不过如此。

而此时此刻,他蹙着眉,似有不*耐。

“那是谁?”看了几秒,盛嘉宜转头过去,问坐在前头的司机。

她至今仍然分不清徐明砚身边有多少人在为他服务,那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团队,包含文字秘书、生活助理、保镖、司机、商业顾问、投资专家、律师、家庭医生......他只说请盛嘉宜先来机场等她,两人再一同共进晚餐。四点钟,这辆劳斯莱斯银刺就按时停在了剧组外。

“是GTS投行亚太执行官David·smith,小姐。”

盛嘉宜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家十年前就布局亚洲市场,设立香江办事处,近来因为北美墨西哥湾飓风导致的石油危机,亏损严重的国际投资银行。”

司机没敢接她的话,他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讲的。

“你们少爷经常和这些人见面吗?”盛嘉宜淡淡道。

“我不知道,小姐,这是少爷的私事。”司机回答得谨慎而小心。

“嗯。”盛嘉宜淡淡道,她专注地看着窗外,看着人群走近。

车门被拉开,冷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车厢,裹挟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前调是广藿香与松木香,后调带了些红茶的味道,盛嘉宜很少会用恣意随性与稳重内敛这两个矛盾的词语同时形容一个人,但是徐明砚的的确确是这样的人,他的复杂远比他的身价更加吸引人。

“晚上好。”盛嘉宜说。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拉直了,柔顺垂在腰后,使她看起来比过去更加冷清了一些。

“晚上好。”徐明砚说,他在靠过来的盛嘉宜脸上吻了一下,“好久不见。”

“飞机比预计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盛嘉宜看了眼腕上百达斐丽古典表,“梁局长已经在半山官邸等我们。”

“有些事耽误了一下。”他脸色看起来完全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辛苦你了,嘉宜。”

“我倒是谈不上辛苦。”盛嘉宜忖度着他的神色说,“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利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温声安抚道。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又主动开口:“李明辉父子拆分了中成实业下面的基础建设集团,准备在伦敦上市,除此之外,他们暗中联系了英国TDS环球金融公司,打算收购一部分金融投资业务。”

“这不要紧吗?”盛嘉宜震惊道,“他们这是要明着和你打擂台?”

李家父子这是明摆着要学习徐家的做法,拆分实体产业,转移资产至海外,再通过金融投资手段间接控制香江的资本。TDS环球金融早就计划布局香江,虎视眈眈多年,无奈本土两家英属殖民财团过于强势,一直没有留出市场空间,现在渣甸摇摇欲坠,倒是个乘势而入的好机会。

“他们或许是有这个打算。”徐明砚说,“在收购加拿大石油与天然气公司Temple Exploration全部股权这件事上,他们也表现得很突出,向加拿大政府承诺了许多好处,我父亲不管事,也不打算和他们起冲突,准备把油气田都让给他们——”

“然后呢?”盛嘉宜眨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