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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配逆袭之孤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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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三更72(2 / 2)

“休得胡说,圣女所说的又怎么会错?姑娘你——”</p>

“外婆,我没有说圣女说错了,而是她这样不正经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圣女所说的那个人。说起从西而来的人那可就多了,史伯伯住在南诏西面的黔城,也和圣女所说的吻合,怎么看也比她靠谱多了。”</p>

楚昭华比刚开始拔高身量的肖易要高上半个头,眼下利用身高之便很容易就一掌拍到他的头顶:“我怎么就不正经了?小小年纪就会添油加醋告偏状。”</p>

肖易没避开,被她拍了个正着,眼角上扬,怒意横生:“我看见你同南诏太子有说有笑勾勾搭搭,谁知道你是不是奉命接近我们,再借机把我们一网打尽?你还说你是南诏人,你说南诏话连音调都是错的,无知得还不如南诏孩童,现在西唐和我们交恶,谁又知道你是不是西唐奸细?”</p>

楚昭华头一回被憋得毫无招架之力,这小鬼的一张嘴真是厉害,先说她是南诏太子派来的间谍,又说她是西唐派来的细作,虽然有点强词夺理,可不论哪一样她都不能拿出证据来自证清白:“既然如此,为了避嫌,我更加会离你们远远的,你尽可以放心。对了,小孩子心思太重,当心以后长不高。”</p>

她几个起落,直接往西山去了。</p>

她到了西山脚下,本来想着刚才大闹一场,这会儿南悦城的城门定然关闭,大概明日再开城门才能和姬慕云汇合,谁知道他竟已经到了,正靠在树边,手里的一方帕子已经被咳出的血染红了。</p>

他听见脚步声响,睁开眼看了看她,只见她额上有细细汗珠,一笑道:“看来你闹得动静不小。”</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楚昭华朝他伸出手,露出手心那张姬慕云塞给她的字条:“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p>

姬慕云轻咳几声,喘息道:“我骗你有何用?”</p>

“可是我很难看出南诏太子是支持玄衣教和蛊师的。”她揉了碎了那张字条,蹙眉道,“他的态度让我觉得,即使他是支持蛊师和玄衣教,那也是可有可无,关键时刻,这些都可以随时放弃。”</p>

“恒罗教和南诏皇族牵扯很深,南诏太子的生母其实就是蛊师,只是碍于南诏帝的喜恶,这一辈子都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而太子若是表现出一丝对蛊师的宽容恻隐,恐怕他就早就废了,如何还能待在太子的位置上?”</p>

楚昭华哼了一声。那楚云侑看来是想利用她,用她当他麾下的一枚走卒,为他冲锋陷阵,至于成或不成,或许他根本不在意。不成,不过是她死在楚棘剑下,跟他并无干系,若是成了,她也算是于生死之间帮助过蛊师,将来总归是一颗活子。</p>

她虽然知道出身在帝王之家,肚子里的弯弯绕总归比常人要多好几道,楚云侑是如此,李毓也如是,可是要不要被人利用,那还要看她高兴。</p>

姬慕云似乎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只是说:“能坐上至高位的人,总是不能被人看出心思,一旦心里想些什么被人觉察,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昭示给敌人。”</p>

“所以说,我就喜欢心思简单没有野心的人。”</p>

“哦?”姬慕云挑眉,“然后……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不会觉得闷,觉得无聊吗?”</p>

远处传来悠长嘹亮的钟声,一声一声回荡在山间。不知为何,这梵唱钟声总是能令人心静如水。</p>

楚昭华伫立在此,身后是青山迢迢,头顶是云卷云舒,她一身素色细布的衣裳,淡妆轻描,额上有细细的汗珠,眉目秀美却又平静,有些让人觉得……她总是静默的、沉静的守候,坚持地、又不固执地等待,被她守候被她等待的人,终会喜乐一生。</p>

姬慕云忽然想要这简单的喜乐的一生,在他仅仅剩下的时日不多的生命之中。</p>

楚昭华问道:“钟声……是迦南寺传过来的?”女儿节,迦南寺,她最想知道的真相,这些细节突然串联起来,楚昭华若有所思:“我必须去一趟迦南寺。”</p>

楚云侑曾约她在迦南寺相见,到时会告诉她最想知道的事。她虽不能如他所愿当一枚趁手的棋子,却没有办法因为危险就不赴迦南寺之约。楚云侑为她挖了个坑,就算她不愿意,也不得不跳进去。唯一的变数就是她自己,若是她足够机警谨慎,就算在跳坑之前她都有办法再挖一个坑来备着,做那守在最后的黄雀。</p>

姬慕云并不与她同行,而是跟她约定在迦南寺山脚下见。</p>

她沿着岩石步道往山上走去,这段路是当年南诏皇帝拨了国库来修建的,又叫布道石阶,如同西唐和崇玄的关系,南诏皇室和迦南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族之中的公主妃嫔也常有去迦南寺修行祈福的。</p>

这一路走去,时不时撞见些零星侍卫,把守各个道口。想来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千金正上香祈福。而南悦城现下城门封闭,里面的人不出,外面的人不进,消息一时传不出来,他们都不还知道今日在城中发生的事。</p>

楚昭华不想多生事端,干脆绕到迦南寺后山的陡峭山路攀爬上去。她身轻如燕,很快就从迦南寺的后门走进去,进了寺庙,迎面就撞上了几个小沙弥,他们一直低垂着头,并不盯着她瞧。楚昭华落落大方地双手合十行礼,沙弥也规矩地向她回了礼。</p>

迦南寺是南诏第一大寺。除了主殿之外,还有多个偏殿,如果要一间间逛下来,恐怕得废大半日时间。楚昭华正有些无所适从之际,忽见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行色匆匆而过,向她行礼的僧侣都称她为碧姑娘,看情形是某位大家千金身边颇为受宠的大丫鬟。</p>

楚昭华毫不犹豫地跟上。只见那位碧姑娘七拐八弯一直走到最南端的偏殿,外面还站着几个婆子丫鬟,她疾步穿过那些人,刻意放轻脚步,走到正在偏殿上香的女子身边,探过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p>

那小姐微微侧过了身,红唇一弯:“哦,城门封闭,这是什么缘故?”</p>

楚昭华猫着身子,从敞开的窗户间隙中轻巧地钻了过去,一闪身躲到了殿后的帷幔之中。</p>

“说是城里有人闹事,为了不放走匪患,只好先封了城门。再过半个时辰,王爷就会出城来接郡主回去的。”</p>

“好好的,是什么人闹的什么事?”</p>

楚昭华一直觉得她的声音和语气像是在哪里听过,但又绝不是她熟悉的人,此刻透过帷幔的间隙,她终于看清楚那位小姐的侧脸,顿时失笑。</p>

她的记性虽然一直都很好,却很少会把仅仅一面之缘的人记得这么清楚,可是对于眼前这位,她真是想忘掉都很难,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她给登基为帝的李毓戴了好大一顶绿帽;二则是因为她们的五官长得真有几分相像,这位宁南郡主远嫁西唐,当时西唐和南诏已经交恶过,她却还能在后宫如鱼得水,可见她也是有些手段的。</p>

“王爷派来的人并没有细说,那人正等在山下,要不要奴婢把人带来,让郡主细问?”</p>

“那倒不必,我其实也能猜到一些。”宁南郡主慢悠悠地捻着一缕青丝,“你出去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我想再多陪陪先祖们,为圣上和南诏祈福。”</p>

那大丫鬟立刻轻手轻脚地倒退了出去,还轻轻地掩上了门。</p>

宁南郡主双膝跪在蒲团之上,双手手心向上,摆在膝上,弯腰跪拜下去,直到额头抵到手心,才慢慢直起身,这样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大礼,才点了三柱清香,供奉在香炉中。青烟袅袅中,那些墙上供奉的人像似乎也变得飘渺如仙,她对着那些画像看了许久,轻启红唇:“列祖列宗在上,宁南此生,惟愿所嫁男子必是真龙之子,宁南将来母仪天下,所诞孩儿继承大统,请列祖列宗成全。”</p>

楚昭华顿时觉得十分讽刺,宁南郡主只想嫁给未来的天子,并不在意天子之位上的那个人是谁,她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上之上的皇后,所出孩子被立为储君,她在前世也确实是做到了,若不是李毓早年因为蛊毒无法有后代,她也不会被揭破所怀的孩子根本不是李毓的亲骨肉——又或者,她也不会铤而走险,给李毓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p>

“我楚宁南胸中丘壑不输男儿,熟读韬略兵书,可惜生为女儿身,无法如男子一般一争这雄图霸业,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当这天下霸主的皇后,仅仅屈居在一人之下。”</p>

一阵无名风从后殿吹来,微微掀动帷幔。楚昭华忙贴着柱子站立,巧妙地将身形掩盖在柱子后方。楚宁南也正好往起风处看了一眼,正瞧见随风舞动的帷幔,便又转回墙上的画像上:“纵观天下局势,西唐依然是这天下霸主,将来的西唐新君十有八九就是楚王李毓,楚王李毓其人隐忍谦和,既有帝王的手腕心怀,又有蛰伏多年的智谋和气度,应当是我的良配。这样的君王很少会相信身边人,可只要手段得当,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就能走进他的心里。皇后之位,又有何难?”</p>

楚昭华暗道,这宁南郡主虽没见过李毓,但对他的了解倒是丝毫不少。</p>

宁南郡主上完香,又缓缓环顾四周,最终头也不回去推开偏殿大门,出去了。</p>

楚昭华听着脚步声纷至远去,一直到他们都走出了她所能听见动静的范围,确定周围不会再有第二人了,才从帷幔里的柱子后走了出来。她站在那面挂着南诏皇族的族谱画像的墙前,从最顶端的宣正皇帝看起,逐渐往下,就连旁支都标记得清清楚楚,一直到最后一排:南诏睿显皇帝,他在画像中也是拉着一张脸,显得神情阴翳,一双眼角向上挑起的眼睛,深沉漆黑,隐隐有股疯狂的气势。</p>

楚昭华往左边看去,第二位就是南宁郡主的父亲瑞王,瑞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宁南,另一个宁襄的名字边上则标着“殁”字。她看完了左边,再看到右边,眼皮轻轻跳动,右边的第一位长乐长公主楚雅的画像已经被撤下,她的名字和生辰被划了几道,可是看出是被人用墨条之类的东西划的,勉强还能辨认出几个字来。楚昭华默念着楚雅的小字和生辰,这不会错的,这些都和她母亲的一样。</p>

她默默地盯着一块缺失了画像的白墙看了很久,她有些明白为何即使她们流落在外,她的母亲也从未想过要带她回到生养自己的家乡。若她的母族在南诏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她总会有办法找到合适的机会认回他们,她不会就这样跑到别人的家门前通报自己的姓名身份,这样只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另有所图。她可以打扮光鲜,一派风光霁月地和他们偶遇,偶尔间说起自己希望能够寻找到亲人。可是她母亲曾是南诏公主,她就算再光鲜再锦衣加身,也会被人看低被人怀疑。</p>

更何况,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到她在崇玄的事迹。</p>

现在,她全身上下都带着流落乡间山野的落魄痕迹,任何锦衣首饰都无法掩饰。</p>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往右看去,右边都是女子画像,南诏皇族的公主长得都有几分相像,宁南郡主的生母跟她记忆里的母亲则有七八分相似了。甚至连太子楚云侑的生母都和她的母亲——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楚云侑的生母和她的母亲是堂姐妹,那她和南诏睿显皇帝其实也是堂兄妹,他们结合岂不是近亲通婚?就算那些门阀世家有表亲结合亲上加亲的说法,可也绝不会有堂兄妹通婚的。她又抬头往上看,很快发觉,南诏皇族一直都有近亲通婚的传统。</p>

南诏的皇族其实一直都算不上人丁兴旺,到了频繁近亲通婚之后,后代人数就愈加少了,其中有很多都是少年夭折,有的甚至连名都没来得及定下来。</p>

而到了楚昭华的母亲那一辈,虽然不论男女都有一副好相貌,可即使是看画像,也能够捕捉到眼神里隐约的疯狂和偏执。</p>

她抬手撑在墙上,想起楚云侑那张仿佛贴在脸上的面具一般的温柔笑脸,又想起楚宁南对于权势的狂热追求,睿显皇帝大肆屠杀蛊师的作为,甚至——她想起裴丞相膝下除了一个儿子外就没有别的孩子了,独子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跛脚,她曾经无意中问起自己生父时母亲的表情,她的表情温柔又甜蜜:“你的父亲啊,他大约死了吧。”</p>

南诏楚家,为了保留住所谓皇家血脉的纯正,一代又一代地近亲通婚,最终抚育出了一群怪物。</p>

她想到自己对于感情也向来淡漠,原来以为她只是更加理智,没有那么沉溺于儿女私情,现在想来,怕也是因为她的骨子里终究留着楚家的血。</p>

她忍不住双手握拳,敲击在墙面上。可一拳下去,墙面却发出了奇怪的闷响。她奇怪地盯着眼前的墙面,又轻轻地敲了几下,这堵墙竟大半都是中空的。她侧过脸贴近墙面,除了回声之外,隐约还能听见机栝转动的声音。</p>

她循着机栝的声音沿着墙往前走,一直到机栝的位置时停了下来,迟疑地敲了敲墙面,机栝仍然缓缓地转动着,她按照机栝转动的频率一下一下地敲击,最后一下落下,只听咔擦一声,香炉下的石板微微倾斜,翻起一个刚好可以让一人经过的暗道。</p>

楚昭华摘下腰间长剑,直接握在手中,谨慎地踏上了暗道的台阶。那些台阶修筑得十分平整,台阶上也没有多少灰尘,可见时常有人来打扫。两边的过道没有蜡烛或煤油灯,而是镶了几颗夜明珠照明。</p>

她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往下走去,每走两三步就会停一停,她全身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能做出最迅速的反应。</p>

这整个密室挖得不深,楼梯的尽头就只有两间石室,一间看上去像是个卷宗书库,书架上叠满了卷宗,她草草扫了一圈,是一些关于南诏皇族的杂记,她挑了现任的睿显皇帝的杂记翻看了一下,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某年某月某日,睿显皇帝几时起床,几时用早膳,早膳用了哪几样,几时上朝,朝会时说了什么,甚至还有几时出恭。她最后找出了一本长乐长公主楚雅的起居录,很薄,就压在书架最下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封面上灰尘堆积了厚厚一层,她掸去灰尘时还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p>

她珍而重之地把这本册子塞进怀里,走向了里面那间石室。</p>

那间石室可能早就被荒废了,没有像另一间一般有人打扫,门口的落灰都变得很厚了,地面也并不平整。</p>

楚昭华停住脚步,低头盯着眼前那片地面看了好一会儿,试探地踩上了一只脚,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又踩上了另一只,然后立刻就用轻功往后一跃,才刚站稳,就见刚刚踩过的那块地板上插着几十枝铁铸的小箭,地板很快又往下一沉,翻转过去,她眼力尖,正看见底下是一个深坑,隐约还有尖锐利器在暗处闪光。</p>

她之前看到地上灰尘堆积,又看见地面不平整,就觉得那些不平整的痕迹似乎是利器划出来的,打扫的人知道这里有机关,所以也不敢清扫这块地了。这机关一次就可以放出这么多铁铸的小箭,也是大手笔,毕竟铁矿资源珍贵,军队的兵器铁甲还有战马护甲都需要用到铁矿,就算是富足的人家,能买到几块铁矿石打几把菜刀镰刀就算不错了。至于市面上买的刀剑兵器,大多都是中空,分量不足不说,价格又特别昂贵,是华而不实的东西。</p>

这样的一个机关,如果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踩上去,其实也不会威胁到性命,只是受伤是难免的,要是再碰到楚棘这样的劲敌,她就必死无疑了。</p>

正当她站在门口盘桓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有个虚弱的女子声音飘出来:“你……没死?”</p>

楚昭华这次发觉石室里竟然有人,以她的耳力,她都没注意到,要不是对方功力比她高的多,要不就是对方实在是太虚弱了,连呼吸的频率都比一般人低很多。</p>

“你不要害怕,这个机关,咳咳咳,这个机关每次只能启动一次……一次之后就要手动装回箭头,你可以……靠近一些吗?”</p>

楚昭华用剑柄戳了一下门上的铁锁,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p>

“我?我不过是个被陷害了的无辜人。”那女子的声音转为苦笑,她的声音本就十分美妙,此刻诉苦起来更是如泣如诉。若楚昭华是个男人,可能还会有点心动,可惜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看见另一个女人柔弱得我见犹怜,多半没什么感觉。</p>

“这里是摆放南诏皇族族谱卷宗的地方,里面会关无辜人?”</p>

“既然你能避开门口的机会,你的功夫一定很高,我不会武功,也有两日没有进食,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p>

楚昭华思忖片刻,觉得她说得对,她现在仔细听了她呼吸的方式,根本就不像身负武艺,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又缺少食物,恐怕已经虚弱不堪,有没有力气站起来都很难说,的确是不可能威胁到她。她走到门前,拿起挂在门上的那把锁仔细看了看:“这把锁十分特别。”</p>

“的确,这是七宝玲珑锁,里面的锁心有九道连环,除了特质的钥匙之外,也可以用簪子或铁针这类的细长物用巧劲打开,我可以教你……”</p>

“不用了,”楚昭华抽出长剑,屏息运气,运力劈在门框上,直接把门框上的锁扣劈断,七宝玲珑锁自然就无用武之地了,“我直接把门锁给劈断了。”这剑本来就异常锋利,再加上她的内力,自然所向披靡。</p>

屋子里的声音沉默了一阵,道:“……那你进来吧。”</p>

楚昭华推开门,地底湿气重,门框已经有些锈住了,推开时可以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石屋漆黑一片,并没有像之前的卷宗书库和过道一样镶有夜明珠照明,她点亮了随身带着的火折,暖黄色的光线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屋子。</p>

楚昭华虽然已经猜到里面的人必定虚弱不堪,可是看到真人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那女子匍匐在地,一头乌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散乱地纠结成一团,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恶臭,原本素色的衣裳都成了灰扑扑的破布。</p>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光亮了,看到火光时,还十分不习惯,眯着一双浅琥珀色的双眸,就像没有焦距一般。</p>

楚昭华缓缓低下身,一寸一寸打量着她的脸:“是谁把你关在这里?”</p>

女子似乎做出了个笑的表情,只是她大约很久都没有笑过了,这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是宁南郡主。”</p>

“……她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p>

“我原来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因为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才会被关在这里。”她艰难地仰起头,匍匐着往前爬了几步,一双枯瘦的手朝她伸去,她真的已经瘦脱了形,下巴尖削脸颊凹陷,仰头的时候连颈上都爆出了好几道青筋和纹路,“郡主……每三天才叫人给我带一些食物和清水,然后问我一些话,有一些秘密……只要我一天不说,我就能多活一天,我才能等到有人来这里带我出去。”</p>

这真是个悲惨的故事。</p>

楚昭华玩味地说:“如果我并不打算带你离开这里呢?”</p>

那女子畏缩了一下,似乎她并没有想过如果那个碰巧进来的人,并不打算出手救她,难道她要继续这么煎熬地等待下去?</p>

“姑娘你……是个好人。”</p>

“可惜我并不是,”楚昭华道,“我从前在西唐就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见到长得容貌好的男人就占为己有,见到比我还好看的女人就把她卖到勾栏,后来做的坏事太多,在西唐待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来南诏的。”</p>

“就算你把我卖到青楼……青楼,也好过留在这里,我绝不会怨恨你的。”</p>

“哦?可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又不好看,哪家青楼肯收你呢?”</p>

那姑娘似乎都快急哭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梳洗了,只要梳洗一下,就不会难看的。”</p>

“不如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宁南郡主,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救你。我看宁南郡主又温柔又美貌,她把你关在这里,必然是有她的考虑。”</p>

“是因为一个卦象。你还是不要问了,事关南诏宫廷秘闻,若是知道得太多,恐怕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p>

楚昭华则做出深感兴趣的模样,追问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缺点,就是太好奇了,你越是卖关子,我就越想知道,反正我连这里都闯进来了,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再多知道一件不该知道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p>

“前任国师曾测算天象,说将来南诏会落到一个女子之手,那个女子又是个蛊师,当今圣上震怒,遂下令屠杀蛊师,这个预言是我无意中听来的,郡主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她千方百计要逼我说出,可是我也知道,一旦我说了,我的性命也将要不保。”</p>

楚昭华轻轻一拂衣袖,撇了撇嘴角:“这故事倒是挺有意思。”</p>

南诏将来会落到一个女子手上,虽然不能说这世上就没有女子掌握皇权的先例,比如西唐曾经的那位武后,可到底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世人诋毁、言官弹劾之声沸反盈天,据说那时的言官以死上谏,每天都能听到某某官员割腕、撞死、绝食等以死抗议的消息。若是一日没有,那定是出了些意外没有自杀成功。</p>

“……我们该出去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原本柔弱的女子忽然变得强硬起来,朝她伸出一双骨瘦嶙峋的手来,命令道,“快点背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