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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三十800(2 / 2)

  裴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认准一个道理就不会轻易放弃,劝了片刻,便由他去。兀自拿帕子拭干眼角,出去虚掩上房门,叫人在隔了座空庭的回廊岔道口摆开桌椅,就坐在这里听各路管事们上来汇报。

  裴明悯独自一人跪在厅中,夏日的天气与柔软的地毯叫这场罚跪并不怎么难受,但他心中的煎熬却远胜以往任何一次。

  他脑海里就像有一座天秤,两端的秤盘里各摆铜权,随着他的想法来回起落。

  舍与得,如何能舍得?

  待到正午,裴夫人再次来叫他。他借着母亲的力量站起身,又被扶到椅子里坐下,有些愧疚道:“平白叫母亲担心了。”

  裴夫人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轻声道:“不怕说你父亲的坏话,他总是这样,打量着他是爹,就要你俯首帖耳。可养只猫发了性子都要挠人一下,何况我的儿?但这也不全是因为他专横,你小时候被你爷爷要回稷州养,他就不痛快,总怕你日后不亲他。后来你爷俩果真生疏了,他心里难受,也想关心你,但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弄巧成拙,就越发强硬。”

  裴明悯有所触动,低着头说:“我一直都很尊敬父亲,不止行为,心里也是。”

  裴夫人将他半抱在怀里,就像年幼时哄他入睡一样说:“他的衣钵总是要你去继承的,现在有分歧也没关系,来日总有殊途同归的时候,只千万别伤了感情。”

  裴明悯想到自己与父亲的分歧,却总有种无法和解的预感,无端生出许多哀伤。母亲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开不了口,只能轻轻地点头。

  好在他只告了半日假,跪起后简单用过饭,便有理由出门去翰林院。

  到的时候,午休时间还没过,大家散在花木亭廊的阴凉通风处歇息,直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份许久没有起草完的奏折,与秦王列传的草稿堆在一处,他拣出来从头细看了一回,依然没有灵感。

  他不由感到些许的丧气,但又告诫自己,岂能事未开头就轻易言丧?很快振作起来,决定给裴老爷子写信。

  爷爷是他的第一位老师,也是他人生的向导,一定能指引他走向正确的方向。

  另一边,裴孟檀批阅完一摞加急的公文,走出直房透气。

  太阳正晒到头顶,端门前的广场上无遮无蔽,瞧着铺地的砖石都刺眼睛。老远却有一袭青色袍服的人影快步走来,他瞧见,不由眯了眯眼。

  “裴相爷。”贺今行走进屋檐底下,捏着奏折向他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