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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七十七974(1 / 2)

  顺喜闭了闭眼,随即高度打起精神,注意着陛下的状态,预备随时喊人——做奴婢的生怕主子又被气出好歹来。

  明德帝却并未像他所害怕的那样怒气冲天,神态动作包括语气都没有太大变化,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静地向陆潜辛呵斥了一句:“放肆。”

  后者不惧,纳头便拜,“臣有罪,辜负了陛下恩典。”

  明德帝把最后一本账册摞好,大掌放上去按住,然后拍了又拍,“你和王氏,一定要如此不死不休?”

  陆潜辛抬头答:“日出虞渊,亦不能改。”

  明德帝再次拍了拍账册,似在权衡。忽地转脸向身边内侍,把人吓一跳,却只是问,“王玡天到哪儿了?”

  顺喜提着一口气还没落下,忙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快步出得大殿,何萍已回到廊下候命,王玡天负手站在殿门前,朝他拱手客气地称了一声“大总管”。

  顺喜侧身避过,只道:“王大人,陛下叫您进去。”

  王玡天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指腹,按下心中疑窦,随其面圣。

  此时已过巳正,阳光大盛,从抱朴殿两侧大开的窗扇倾泻进殿中,将两边还在燃烧的灯烛压成几抹跃动的橘黄。两个小内侍拿着金剪将烛火依次剪灭,行走与动作悄无声息。陆潜辛跪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穿的红色官袍便也显得有些黯淡。

  前殿最深处的御座,皇帝大马金刀地坐着,指尖把玩着那枚黄金浇筑的铜钱。御座两侧各一盏落地灯树还未熄灭,将钱币照耀出它本身就具有的颜色。

  “陆潜辛参你王氏,”未等王玡天行拜礼,明德帝伸出手先指着陆潜辛,然后平移向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复述:“在松江兼田并地十万亩,雁回农户七千,无不佃于你家。嫡支各房各脉连带姻亲蓄养奴仆,更是不计其数,骄奢淫逸甚于朕这宫中。”

  王玡天规规矩矩地叠掌、跪下、叩首,参见陛下。直起身后,才说:“三人成虎,陛下何处听得这些不入流的谣言?”

  明德帝囫囵笑了声,“朕早就听说过,整个北地,人人皆知你家在松江路是土皇帝,知雁回王而不知嬴宣。”

  王玡天面容凝肃,语速很慢,咬字尤为清晰:“陛下若厌弃臣,要杀臣,何须用此等诛心之语。若无陛下托举,臣绝无今日地位。臣万死难以报答,又怎会生出二心?”

  陆潜辛偏头看向他。

  明德帝摩挲着铜钱,也指他道:“别来跟朕玩这一套,你王玡天不是孟若愚,能舍得在大殿上自尽?朕确实对你寄予厚望,将稷州这样举足轻重的位置交给你,可你在稷州都搞了些什么名堂,嗯?”

  王玡天顶着皇帝阴沉的目光,全身上下都渗出冷汗,攥成拳的四指一再用力,修剪得混圆的指甲也带来些许痛感。他摸不准皇帝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下意识看向身旁,和陆潜辛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