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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7(2 / 2)

  两厢对比,陈东实更觉自己狼狈丑陋,果然,活着有时比死去更加煎熬。

  陈东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完那一天班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那天下班后,他一个人回到火车站,在送站口找了很久,他抱着那张素描相,不停询问着路人相同的问题。

  “你见过这个人吗?”

  “你好,见过这个人吗?”

  “这个人你们见过吗?”

  “你们有看到过这个人吗?”

  .......

  无数次的报以希冀,换来的是无数次的沉默和摇头。陈东实从烈日走到黄昏,从黄昏走到夜幕,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人呐,最怕的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

  最后是老钟发现的他,找到陈东实时,他正坐在甘登寺前的小广场上,看音乐喷泉发出许多五颜六色的光。

  红绿黄蓝依次打在陈东实脸上,照见他空洞的双眼,也照见他稀散的魂魄。老钟怕他出什么事,啥也没说将人拽进了车里。

  “好好一个人,干嘛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老钟由衷生叹,李威龙在时,他眼里的陈东实可不是这样。

  虽然一样话少极了,但至少比现在开朗,偶尔还会和同事们开几句玩笑。李威龙常来单位找陈东实,他跟陈东实不同,热情、风趣、肚子里有料,大家伙都喜欢和他处。

  久而久之,大家惦记李威龙胜过陈东实,有时他三五天没来,还有人问,“欸那小开心果咋没动静了?”

  这回是真没动静了。

  万千感慨化作一声长叹。老钟将车停在陈东实家楼下。

  “先别走。”他递给后头人一袋东西,“买的灌汤饼,好家伙,还没吃饭吧?”

  陈东实接过好意,轻声说了声谢,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可走出两步,他像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着老钟,“他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

  “是,我在。”老钟有意别开陈东实的目光,淡淡然道,“他出殡时我去了,人是实实在在地走了,真的。”

  “那你看到他遗体了吗?!”

  陈东实一提到这个,情绪遽尔激动。

  “没有,那会子他已经火化了,我只看到个骨灰盒.......”

  “那就是没有看到.......”陈东实像抓住一丝稻草,挤出一丝死里逃生的笑:“那就说明他可能还活着.......他可能还活着!”

  老钟听着这句在耳边重复了千万遍的话,心中汗然。他比曹建德更早意识到,没有人劝得动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