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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97(2 / 2)

  陈东实点了点头,望向远处。一眼看不到头的碑群,安札在这片园地里。这里应该鲜少有人踏足,进门时,铁门上的锈迹古老得就像上世纪的产物。

  “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每一块墓碑背后所代表的人。”

  梁泽苦笑一声,摇摇头,走到旁边一块墓碑前,指着它说:“他是被车活活拖死的,毒贩用麻绳把他吊在保险杠上,拖着他开了百十公里。被发现时内脏多处破裂,膝盖骨都磨没了,救护车没到就断气了。”

  话里不带一丝温度,和风掺在一起,冷得直钻人心。

  陈东实心中一慑。

  “他是被砍死的,”梁泽继续向前走,依次指过去,“下半身被剁成了肉酱,秃鹫来吃的时候,都找不到地方下嘴。”

  梁泽苦叹一声,再向前,“他是被丢进化工池里淹死的,被找到的时候,就剩一张烂皮和半颗眼珠。他才结婚不到半年,老婆刚怀上,人就这么走了,半点音讯没留。”

  “还有他,他、他,以及他.........”男人一一指过去,一一看过去,眼底泛起微微的光。

  陈东实跟随他的目光一道看过去,紧揪着心,心口没有来由地抽搐。

  “还有他。”梁泽站定在一块墓碑下,回身一笑,“他是被捅死的。被浇汽油,被沉湖,四刀,二十八处伤,还有他的三十四位同僚和战友.......”

  陈东实摁住胸口,扶住一旁的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死亡的压抑从未离他如此之近。

  “就在西伯利亚,外兴安岭,”梁泽笑意不减,似是自嘲,透着一股恐怖的温情,“他是被折磨到最后的一个。丧心病狂的毒贩为了逼供,绝食、断水、鞭打,水刑,逼他生吞死老鼠肉,往他的白米饭里拌蛆虫.......”

  陈东实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身子跟着微微颠簸,仿佛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

  “他死之前都没忘记是谁把他害成了这样,”梁泽逐渐带出一点哭腔,一把抓住陈东实的衣领,“他没有一点点要松口的意思,陈东实!他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可那些人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他!”

  “他是谁?”陈东实别过头去,不敢去想,一个可怖的名字萦绕在心头,“你想说什么.......?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可是谁让他有牵挂,有牵挂就会有弱点,”梁泽又将人放开,看着惊魂不定的陈东实,一把扶住他颤栗的身躯,“谁让毒贩最后发现,他身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个人,击溃了他最后一点强硬。倔强如他,被戳中弱点时,也不得不低头。”

  陈东实满是无助地紧抓住梁泽的手,“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串起一身深入骨髓的寒战。再看眼前的梁泽,一身黑色风衣紧束,如同一缕吹散天地间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