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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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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疫病还是投毒61(2 / 2)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刘信略带责备的语气嗔怪道,说完他立刻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些,心里又愧疚不已,他不由分说按住阿音,赶紧施蛊先止住血,然后撕下自己的外衣重新绑好伤口。阿音哭的快背过气去,赌气嚷道:“你别管我了,我好不了了。”

“阿音,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我能治好你,我一定跟云河治好你。”刘信打断她,急道。

阿音止住了哭泣,抬头看着刘信,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刘信,我都知道的,我就想听你亲口说,我是真的治不好了对吗……”

刘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不敢看阿音的眼睛,只是红了眼眶,低下头去默不作声。阿音见他为难,后悔起来,把头埋进刘信的颈部抹着眼泪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你,我不该让你伤心,是我糊涂了,我这两天一直在做噩梦,我梦见自己快死了,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刘信的脖颈、肩膀上都是阿音的眼泪,他知道阿音那么聪明,她是一定猜到自己的情况了。这几天阿音睡了醒醒了睡,延缓蛊毒发作的那些毒虫磨成粉喝下去,又有致惊的副作用,阿音每每从睡梦中惊醒,都问个不停说自己是不是一定能好起来,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有力气继续睡下去。

刘信明白,阿音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大家,他恨不得受罪的自己,也不想看阿音背着这么大的压力独自承担痛苦,刘信的双眼一齐流下眼泪,他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惹的阿音不开心,不知所措地啜泣道:“阿音,是我不好,我没用,我一定,一定会治好你,我再多看些书,自古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没有办法的……”

阿音抬起手替刘信擦着眼泪,她不忍心看到刘信这个样子,自己泪还挂在脸上,又咧嘴笑了笑,哑着声音道:“你别难过,我肯定不会死的,我就是,就是病了两天下不了床心情不好,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快点好起来,带你去我的家乡,去山坡上骑马,去看春天满山遍野的小红花……”

刘信听到这话哭的更厉害了,他的肩膀抖的像筛子,狠狠地哭了几下抬起头来,在阿音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应承道:“我们说好的,我要陪你去找你娘,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食言的。”

“不给我买糖葫芦就想赚我一辈子,你比我还能忽悠。”阿音破涕为笑,却在不经意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没有人不明白这些话都是谎言,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勇气说出真相,明白真相很容易,面对真相却很难。尽管彼此都知道许下的承诺是没法实现的,但他们自己把悲伤吞进心里,依旧强颜欢笑着说出口,试图用希望带给自己也是带给彼此力量。

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后,刘信的双臂把阿音搂的更紧了些,用面颊蹭了蹭她的额头问道:“几天没出屋了,要不要出去透透风?”

阿音笑道:“我这个样子,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出门啊。”

刘信起身蹲在她面前,把阿音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道:“来,我背你去。”

“你背的动我吗,我这两个月一多半都是在床上躺过来的,可重了十来斤呢。”阿音顺势趴在他背上,一低头就闻见了刘信衣服上清新的草木灰味道,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背着刘信,一步一步迈在泥泞的树丛里,那时她满心都是刘信,生怕自己走的慢了耽误刘信的病情,想到这儿,阿音的鼻头酸了起来。

刘信不再和她打趣,把她拉到背上严肃道:“是重了很多,你的心意,于我重于千金。阿音,你知道吗,从前你在我背上的时候,我总是意识不到这一刻有多珍贵,现在能重新背你一次,就是要我立刻死了,我也愿意。”

阿音知道刘信不是油嘴滑舌之人,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已经明白刘信的情谊,如今又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暖烘烘的,好像融化了一样感动,忍不住在他背上悄悄地哭着,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阳光洒在地上,像是在前路上铺了一层金色的绸缎,整个院子发着明亮的光,照得阿音和刘信也快活起来。

刘信说着,熟练的搬来一把摇椅,再把阿音轻轻放上去,又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毯子给她盖上,阿音缩在椅子上,伸出两只手抓着被单,刘信盯着她左看右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阿音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搞的莫名其妙,有些恼道。

刘信凑近了些轻声道:“你好像一只小猫啊。”

阿音“吃吃”地笑着,像从前二人打闹那样伸出手轻轻拉住刘信的耳朵,只是现在的阿音脸上却绯红一片,多了少女羞涩的神情。

这时书薇拿着一个盒子进了院子,一进院子看见刘信蹲在阿音身边,书薇停住了脚步,她踌躇了下,慢慢走过去掩饰不住喜悦之情道:“公子,云河公子被叫去韦府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拿过来,说你们培育的上次疫病的蛊虫已经孵出来了。”

说完,书薇把盒子递过来,里面密密麻麻地翻滚着几十只长腿蜘蛛,通体棕色,身子只有一丁点大小,腿却比指甲盖还长,一只接一只的压着,晃动着足肢。

阿音看的头皮发麻,她问道:“这是什么蜘蛛,好长的腿啊。”

刘信把盒子推远了些道:“这是六眼蛛,我跟云河比对了很久,觉得这才是引起十几年前那场疫病大流行的原因。”

阿音不解道:“可是之前何大哥说,疫病原因是八眼蛛啊?”

刘信看了书薇一眼,饶有深意道:“被八眼蛛感染的人会全身抽搐,四肢不能动弹,内脏慢慢被毒液融化,死状很可怕,当年记录在册的感染者确实是这些症状。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出现了另一个不起眼的症状。”

“什么症状?”阿音问。

“伤口附近的麻痒疼痛感,这是六眼蛛的毒液症状。因为大家默认伤口都会疼痛,所以记录下来的很少。但是出现这个症状的人所在地点却是有迹可循的,那几个村子的环境极其相似,都是水源丰盛之处,其实并不适合六眼蛛生存,但是很适合蛊虫顺流而下扩散开来。”刘信娓娓道来。

阿音听的发愣,拿过盒子又看了一眼,接着问道:“那你养这些做什么?”

刘信叹了口气道:“不养出来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呢。这些蜘蛛自从疫病之后,所有同类的毒蛛种子都被当时的副宗主下令清除了,防止再次发生危害。不过何大哥在明月宗的亲信听他安排保存了一点,我就拿来养些蜘蛛,再抓几只老鼠让它们叮了看看情况。”

“我娘下令清除的吗?”阿音点点头,认可了刘信的想法,但很快她又疑惑起来道,“可是,既然你和云河看过病案后都能有这个想法,我娘每天和蛊虫在一起,她会想不到这些吗?就算她想不到,木宗那些弟子也没一个人提出来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以你母亲和她手下弟子的认知,不可能这么粗略地放过这些不同症状。更何况,两种毒蜘蛛的解蛊之术也有所不同,但是记录在册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除非……”刘信皱起了眉头,他盯着阿音,没再说什么。

“除非什么?”阿音心里一紧,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快,把咱们拼起来的水行图残卷拿过来。”

书薇赶紧去取了来,平整地铺在阿音面前,他们几人已经把李老先生赠书里的全部残片刮洗干净拼凑了起来,再加上何青从于箴那里拿到的一片,已有一半大小。

阿音抚摸着整个地图上那些奇怪的符号,突然,她的手指摸到一个不起眼的环形凹陷,紧接着,她又摸到几个相似的凹陷,阿音神色慌张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抬头看着刘信,刘信点点头道:“对,就是这里,你看,这几个村子就是六眼蛛症状最先出现的地方。”

阿音又细细抚摸了一遍,难以置信道:“这些地方明明被圈出来了,却又被人用刀刮了去,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出那个想法。过了很久,阿音声音颤抖道:“除非……除非我娘一早就知道了,这不是普通的疫病,而是有人故意投毒!她才会隐去这些痕迹,修改记录,再把同类的蛊虫种子全部毁掉。”

话音未落院子大门被一脚踢开,庄绩带了二三十人冲了进来,红着眼皱着眉头,一点不像平时和善的样子,刘信和阿音都被吓了一跳,刘信立刻挡在阿音身前,他见庄绩来意不善,警惕地问道:“庄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总跟何大哥在一起吗?廖玶大哥呢?平时都是他的人在这附近巡视。”

庄绩看到阿音伤了腿,有些忌惮的退了一步,仍气势汹汹道:“廖玶去送货,路上被吴岳林截了,此刻还在路上送另一批货。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疫毒是副宗主下的?”

庄绩把牙咬的咯咯作响,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生挤出来的,阿音见状一把抄起水行图残卷藏在怀里,庄绩看她有所动作,不管不顾地过来抢夺,声嘶力竭道:“把图给我看看。”

刘信大吃一惊,平日里庄绩跟在何青身边更受重用,反而是廖玶做一些外派的事情,且庄绩比廖玶更待人友善,他没想到今日庄绩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居然如此冲动。

刘信怕庄绩伤到阿音,并未施蛊,而是仅仅抢先一步伸手去拦,结果庄绩毫不留情地用小臂的鱼鳞铁甲把刘信撞了回去,刘信抬手一看,自己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