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2 / 2）
没有办法，再次皱着眉，喝了一肚子那难闻又难入口的自来水，他去到了小区的马路边。
这次没有蹲去路沿，而是挑了一个离得稍远的地方。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这种时候不能头铁，以防万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
地中海大叔如期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个丰腴的大婶。
“快找快找！你这个死人！”
“应该就在这儿！我昨天就走了这儿！怎么就是没有呢！”
“怎么就没有怎么就没有！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你个死人，连张彩票你都能丢，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老天爷，我怎么就命这么苦，跟着你吃了一辈子苦，到头好不容易老天爷可怜，给中个500万，都让你这个死人给丢了！”
大嫂开始哭嚎，地中海大叔开始刨垃圾桶，最终自然是一无所获，两人一前一后哭丧着奔远。
一切，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叶熙泽转身就走，他要避免接下来的剧情，他对被打没有什么爱好。
再次回到他的车库改建房，坐在房间内唯一可以坐下的地方——木板床上，他发了一会儿呆。
他回来了，没有挨打，自然也不会出意外，凌哲也没来。
所以，凌哲当时说的那话……
叶熙泽拿出手机，他的手机余额不比他的房租能多撑上几天，但是好在，现在还能用。
电话拨了出去，铃声响到第二轮，对方才接了起来。
“喂，叶熙泽，我现在在开车，正要去找你，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有什么事情，一会儿等我到了再说。”
凌哲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语速飞快，说着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挂断。
“凌哲。”
叶熙泽叫了对方的名字，然后用一种虚弱且无力的声音说道，“我好像急性阑尾炎犯了，可能要麻烦你过来送我去一下医院，我手头没钱，你能不能帮我先垫付一下医药费，我手机也快没电了……”
说着，他就把电话挂了，又把手机关机。
做完这一切，他躺到了床上，蜷缩了起来。
这个动作能让他缓解饥饿感。
然后他开始数着时间。
凌哲说他在路上。
如果是从家里出发，那么最慢不会超过20分钟，他就能到自己住的这里。
15分钟，半小时，1个小时。
在叶熙泽数到四千的时候，他的租房门终于被推开了。
那门本来就没锁。
“叶熙泽，你没事吧？”
凌哲冲了进来，脚步急促，他冲到床边，伸手就来推人。
叶熙泽双眼紧闭，不仅没有动弹，就连微弱的呼吸都没什么热呼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断气了。
凌哲不断地推他，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叶熙泽，叶熙泽，你醒醒啊！”
“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叶熙泽！”
……
“阑尾炎也是会死人的吧……”
……
“叶熙泽，你再坚持一下！”
……
过度的饥饿让叶熙泽在这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感觉到暖意，直到此时，凌哲伸手来探他的鼻息，那根手指上带着暖暖的体温，他感受得真真切切。
直到中午，凌哲口中的救护车还没有来。
叶熙泽在想，他是该醒了，万一再不醒的话，他如死人一样躺在床板上，对某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引诱他犯罪——比如闷死他之类——的考验。
“凌哲，你来了？”
叶熙泽气若游丝。
凌哲冷不防听到声音，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视线看了过来。
“你醒了？”
“感觉还好吗？”
“现在要不要去医院？”
叶熙泽满脸写了茫然，愣了几秒，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哦，好多了，肚子感觉不怎么疼了。”
凌哲立即说道：“那就太好了，我刚才一直在担心你，今天也真是倒霉，我的车子在路上抛锚了，好不容易叫了保险公司拖车送修，又打了个车子过来，看你睡着了，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有立即送你去医院……现在医院是真去不起，随便一套检查做下来，大几百小一千的就没了，你现在的情况……”
他那一脸的真心天地可鉴，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就想替他省下一笔开销。
叶熙泽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遗憾。
一直被“朋友”二字蒙蔽的正常逻辑，此时在内心怀疑的种子破土发芽后，突然上线。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不反而该劝上一句命比钱重要？钱可以再挣，但命只有一条，病了就去医院，不要小病拖成大病，得不偿失。
“嗯，谢谢你啊，凌哲。”
叶熙泽一如往常一样感激，他又问，“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说有什么好消息？”
经他一提，凌哲也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哦对了，我替你找到了个工作，你最近不是一直找工作不顺么，我在想，你要么去试试？”
他边说，边打量叶熙泽的表情。
叶熙泽“嗯”了一声，十分高兴，说：“真的吗？是什么工作，你怎么找到的？他们有什么要求吗？我需要投个简历，还是直接去面试？”
走投无路之下，无论是什么工作，都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凌哲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半分，然后很快又被压了下来。
“就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那种富二代，最近在搞什么情绪发泄屋，需要找一些工作人员，真人挨打那种，不过放心，是有穿护具的，也不会真受伤……他们那种人玩得都比较那啥，你也知道的，不过玩高兴了，给钱爽快，我打听了，收入不差，你暂时去干几天，等赚到钱了就把工作辞了，先解燃眉之急，你这房租，也要到期了吧？”
还真是个好工作呢。
叶熙泽心想，他现在这个处境，那是真没有一点拒绝的底气。
“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是挑工作的时候，能有钱赚才是最重要的，先得养活自己才行，谢谢你啊，凌哲，你一直替我这么着想，我身边也就你一个朋友能帮我了。”
凌哲勾起嘴角，眼神古怪。
“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啊。”
叶熙泽点头，深以为然：“是啊，你说得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事情，我没法向别人开口，也只有找你说了……”
凌哲心头一跳，这个“所以”的转折，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叶熙泽却没有停顿，说道：“我手头是真的没有钱了，凌哲你能先借我三千块钱吗？我把下个月的房租交了，每天三顿饭的问题也解决一下，毕竟接下来这个工作需要体力，我现在这样子，估计连一天也干不下来，朋友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我都懂，平时再困难我也不朝你开口借钱，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不过你放心，等我拿了工资就还你，你说这个工作收入可以，我相信我应该很快就能还上……哎，实在不行，我都想了，要不回去给我爸妈跪下，让他们救济一下，怎么说我都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儿子，他们再生我气，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
凌哲的表情总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进嘴里：“……”
救急不救穷这话，凌哲说过无数次，堵得叶熙泽根本张不开嘴说借钱的事。
但是这次，叶熙泽说在了他的前面。
“……好，我现在就转你，话是那么说的，但是你真困难就要和我开口啊，我们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品，难道我还怕你不还钱不成？你现在也别急着回去求你爸妈，当时闹那么凶，你现在回去，肯定讨不了好，还是等你混出头了，到时候回去，他们看着也能少生点气。”
无论是哪一句话戳到了凌哲的点，他几秒内给叶熙泽转了钱。
他说：“你先用着，要是不够再和我开口。”
叶熙泽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脱口一句“那就再借我三千”，他转移了注意力。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工作的事，你发个微信给我就行了。”
凌哲忍了一下，真心的喜悦一下子往上涌，然后没忍住，说：“工作前两天辞了，下周我有个新工作的面试。”
说是新工作的面试，但是那神情看着，更像是要和情郎私奔。
满脸满眼的春-情荡漾。
叶熙泽心中一动，问：“什么工作啊，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说来听听，希望我们能一起如愿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