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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浣溪自己都不舍得吃,还叫她尝一尝!
这样一个可爱的少女,她竟觉得对方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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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生病开始,那人从关怀备至到渐感不耐,再到几周几个月不见人影。
等从管家口中听到,他要娶二房的消息,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那个人,她无法过问,这个年轻少女,她是可以拉一把的!
Mrs任慢慢吐出一口长气,下了车,径直到了水果摊前,芒果凤梨,西瓜樱桃,还有士多啤梨!
全是泊来水果!
什么贵,就买什么!
最后,正当壮年的司机小陈表示,实在提不动了,Mrs任才收了手。
车到宋浣溪家楼下,Mrs任从手袋中翻出一张鎏金名片,递给了司机:“你把水果提上去,再把我的名片给她。”
Mrs任顿了下,认真地道:“告诉她,若有为难之处,随时可来寻我!”
年轻司机郑重应是,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伸出,恭敬地接过了Mrs任的名片。
这可是任太的承诺!
别看任先生主业在澳门,香江这些富豪,哪个没打过交道!
谁又能不卖任先生三分薄面!
虽说任先生现在独宠二房,但只要一日未离婚,任太就还是任太!
送走小陈司机,宋浣溪直接在客厅中旋转了起来,这一刻,她就是王子舞会上的仙杜瑞拉!
她隐约知道Mrs任来头不小,过往陈校长的只言片语中就透露过:Mrs任是学校的大股东之一。
只是她之前不太管事,这几年因病静养,选了狮子山,这才住到这边来。
Mrs任来了以后,学校的教室,器材,场地,就开始了不停翻新。
据说,Mrs任的下一个计划,是重建办公楼。
这里面的每一个改造计划,随随便便都是以万为单位的。
万啊……
宋浣溪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一万的钞票有多厚呢!
她双手捧着这枚鎏金名片,在满室水果的芬香中,满心欢喜的看来看去——
这样一张底牌,当然不能随便用啦,最好如父亲一样,把人情,留给子孙后代!
等等,Mrs任好像比她大很多?
少女顿时忧愁起来:也不知道Mrs任的子女,会不会认这个承诺——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张Mrs任的名片,总算能缓口气了。
宋浣溪振作起来,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最后,她搬来椅子,从一堆法学教材中,随手抽了一本民法学,把名片仔细地夹在了里面,又小心的放回了书架。
嗯,民法学的邻居,就是那个叫法理学的家伙——那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
宋浣溪心神一松,再看家中,顿时哪哪都不顺眼:窗帘很久没洗了,窗户也该擦了,角落里满是灰尘——
之前她忙于法学预科考试,家中打扫都是草草了事,现在得了空,干脆来个大扫除!
这一忙起来,就是几个小时。
等她直起腰,看着满室干净闪亮,已经是下午四点!
Mrs任给的足够多,宋浣溪难得大方了一次。
她拣了一个芒果,抓了一小把樱桃,又洗了三四颗草莓,橙的红的,往青花瓷的小碟子里一装,放在窗前的桌子上,阳光一照,别提多赏心悦目了!
宋浣溪都有些不舍得吃了。
她拈起一颗红彤彤的草莓,轻轻咬了一小口,甜中带酸的草莓汁在口中绽放,少女的眼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这一小碟水果,吃了足足一刻钟。
父亲去世以后,她第一次感觉到幸福。
又洗了一盘水果放到桌上,这样弟妹回来,直接就可以吃了。
同时,也限制了他们进食水果的份量,不然依着阿芸的性子,这两大篮水果,她一天就能吃完!
宋浣溪淘好米放到炉上,鱼也烧出来,焖在了锅里,等阿芸带着小弟回来,蒸好饭就可以吃了。
眼见时针渐渐逼向五点大关,她忙换了身长裤短衫——
每天去面店打工,贴补家用,早已成了习惯,昨天迫不得已请了假,今天却是不能再耽误了。
面店倒是不远,隔了几条街,走路过去,只要半个钟。
旁边有家制衣厂,还有个菜市场,每天人来人往,生意很好。
据说不久后,这边还要建个半导体厂,前几天,几个黄头发的美国佬跑来选址,还跟老板问路来着。
老板说,听不懂他们的鬼叫,就随手指了个方向,反正问路最急的是找厕所,指个公厕方向总不会错。
宋浣溪有些遗憾,如果她在就好了,可以测试一下她现在的英语水准。
这条路早已走熟,一路上先后经过什么店,宋浣溪都记得清清楚楚了:洗衣店旁边是家烤鸭店,再过去是寿材店。
洗衣店老板凶的很,总是因为新洗的衣服被熏上烤鸭味,和烤鸭店老板对骂。
有寿材店老板在旁边看热闹,动手是不会动手的。
这两个老板,一个讲上海话,一个讲广东话,骂起来,若是不仔细听内容,还颇有些像是西洋乐里的二重奏。
宋浣溪就在这满街起伏的二重奏中,到了面店前。
远远看去,面店独自占了两个商铺位置,正值饭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凭白比旁的店铺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也是一家老店,老板夫妻从推着个两轮车,卖车仔面开始发家。
现在租了铺面开了店,反倒嫌弃起车仔面的土气,主打起了云吞面,连店名都叫池记云吞面。
老板娘为人小气,老板却深谙经营之道,舍得放料,招牌虾仁云吞面里,每个云吞里都有一个完整的虾仁,新鲜弹牙,配上一碗鲜汤——
不知引了多少老饕寻味而来!
现在,食客们只知池记的云吞面好味,却不知老板的车仔面亦是一绝。
也只有在推车时代就常常光临的老客,才会点上一碗车仔面了。
宋浣溪到的时候,茶室里已经坐的半满,老板满头大汗的从取餐口探出头来,欣喜的叫了起来:“阿浣!你可算来了!快快,你池婶又把面上错了!”
老板娘池婶老大不高兴的翻了翻白眼,把手里的铅笔和点餐本,交到了宋浣溪手里,不满地开了口:
“怎么五点一刻才到?!”
宋浣溪立刻笑咪咪的应道:“放心,池婶,我今天晚走一刻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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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莫怪池婶锱铢必较,宋浣溪虽是打的短工,拿的工钱,却和长工一样。
旁人一天干足十个钟,才能拿到十块钱,算下来,一个钟一块钱。
宋浣溪只干两三个小时,也是一块钱一个钟,工钱算是给的相当高了。
凭白无故再少干一刻钟,老板娘自然不肯。
宋浣溪看着池婶小心地在拥挤的餐桌中穿行,到了角落的收银台,费力的挤了进去——她这几年发福的利害,原本还算宽绰的收银台,现下却是有些难以腾挪了。
仔细想想,池婶发福,正是从宋浣溪来这家夫妻店打工开始!
宋浣溪打了个哆嗦,拒绝深思,忙拿起纸笔,开始记餐。
迎面就是几张熟脸孔,宋浣溪手中纸笔不动,笑着和熟客们确定:“阿生哥还是一碗云吞面,多加面底?”
“阿水伯是车仔面,多加酱?”
很快,和四五个熟客确定后,宋浣溪扭头朝取餐口喊道:“两个大碗云吞面,其中一碗加面加底,加酱车仔面一份,鲜虾云吞面一份!”
简单明了。
池老板立刻探头应了一声:“好嘞!稍等,马上好!”
这种熟客占了一半的老店,做的越久,就越轻松。
就是老板抠门了点。
宋浣溪无奈的看着手里的记餐本,上面的纸面已经有些起毛,原本的白色纸面,黑糊糊一片,这是铅笔写了又擦,反复使用的结果。
手里的铅笔也只剩个笔头,将将能让她抓住。
宋浣溪尽量不用手里的纸笔,全靠好记性来记下餐客们点的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