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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知道的事情真还不少(1 / 2)

常生停住脚步,回头对张二牛说:“我顺德爷爷要是不当饲养员了,你真的当呀?”

“真的,”张二牛说,“我妈倒跟刘队长说过了,刘队长怕我半夜喂马起不来,我妈说我肯定能起来,叫刘队长放心哇,刘队长就答应了。”

“当饲养员还得半夜喂马?”常生问。

“你没听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马要是黑夜不喂就会掉膘,”张二牛说。

“你能半夜起来?给给我哇就起不来,”常生问。

“三个饲养员轮换着在饲养院睡,隔两黑夜睡一黑夜。轮到我睡的时候,我多喝点儿水,叫尿往醒憋,”张二牛说。

“你是真想当饲养员,”常生说。

“真想当,”张二牛说,“你不知道我多么爱马。”

“你知道咱们队有多少马?”常生问。

“马连大带小二十大几匹,骡子七八头,”张二牛说,“大骡子驾辕驾得好,认得路;二骡子驾辕不如大骡子,种地的时候能自带楼了。”

“大骡子和二骡子就这么好?”常生问。

张二牛说:“二队的车倌儿们爱这两个骡子爱得不行,想拿他们队的下驹骒马换一头骡子,真是瞎思谋,不用说一队的队长不换给了,就是队长想换给,一队车倌儿也不叫换。”

“一队车倌儿也不叫换?”常生问。

“就是,大良生赶的大胶车,是大骡子驾辕,王玉玉每年种地提耧,用二骡子,这两人都是好车倌儿、好提耧的,队长想换这两人也不想换,”张二牛说。

“骡子是不是比马好使唤?”常生问。

“骡子是‘吃少屙多受使唤’,省草料,好喂饮,力气大,有耐力,就是不能下驹,也不如马跑得快,还不好骑,”张二牛说。

“骡子不能下驹,那骡驹是哪来的?”常生问。

“哈哈,我说看书没用,真是没用。你爱看书,连这也不知道?”张二牛笑话常生。

“我是没看过写骡子的书,要是看了还能不知道,”常生解释。

“哈哈!”张二牛笑罢,对常生神气地说,“说给你哇,骡子是马跟驴配住的,母马下的骡子叫马骡,母驴下的叫驴骡,”

“你知道的事情真还不少,”常生说。

“那是,”张二牛愈加神气地说,“马骡像马,力气比马和驴都大,驴骡像驴,跑得比驴快。骡子比马和驴活得岁数都要大。”

“你真行,能当饲养员!”常生称赞。

“哈哈,你不要以为我不爱念书就甚也不知道,甚也不能做?”张二牛十分自得地说。

“哪是?”常生说,“村里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都得问你,好多营生我都不会做,还得跟你学了。”

“这就对了,多知道点儿村里的事情,比看书有用。当个好庄户人也不容易,你没听说‘三天学个买卖人,一辈子当不好庄户人’?”张二牛说。

“我知道,”常生说。

“知道你就天天跟我耍哇,你好好地跟我耍上半年,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你,对你肯定有好处,”张二牛说。

“行,”常生说。

“我好好儿地耍上半年,过了大年能当饲养员就当饲养员,不能当饲养员,到地里劳动也比念书强,”张二牛说。

“你是几岁念的书?”常生问。

“10岁念的,有人说我10岁念书念成实窟子(笨蛋)了,”张二牛说。

“那你不早念,我哇7岁倒念上了,”常生说。

“我从小就不爱念书,八九岁的时候,我爹妈好说歹说,我就是不想念。我爹前脚把我送到学校,我后脚就跑出来了,”张二牛说。

“你10岁那年咋就想念了?”常生问。

“哪是想念?10岁那年前半年,我爹每天箍住我做营生,他不是叫我拾粪抛茬茬,就是叫我拔草挑苦菜,我一不做就打我。我妈跟我说,你要是不念书,就是个挨打受罪了。我一想不念书不行,这才念的,”张二牛说。

“念书不是挺好么,”常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