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 2)
轮椅闪烁着最后一格电,继续“嗡嗡”向前。
五指死命抵陷进沙发靠背,蒋溯踞坐在沙发上,涣动的视野里,门板半掩,他才知房门没关紧,从牙关泄出的声响轻易漫进走廊。
本该压住,可却不受控制。
佣人住一楼,半夜不会上来,这么想着,好像也就无谓了。
瓦檐雪水如绳,还在窗台砸响,啪啪啪唧唧唧。
“好像是你的手机在亮。”后头殷松梦轻声嘟囔,余光望见了那堆杂乱的文件下,缝隙里掩遮的屏幕闪着光亮,说这话时轧着,手抟弄着。
补课时,他的手机本放在书桌角落,应是一开始,连着文件书籍一块随手拂地上去了。
蒋溯快死了。
额头湿潦潦,眼尾蒙雾,喘息沉促。
银白的月色下,雪色覆着,一株菇丑陋挣动。
他亲眼所见,那张茶几,被溺脏了一道道。
仰着脖颈嗬嗬呼吸空气,瓦檐消融的雪水还在不停舂向窗台,微水泥砌的窗台内陷,有了雪水的现状。他低吼着。
延烧的眼尾低垂,恰好掠过门边——
轮椅的金属轮毂在月光下锃亮,身影清羸,正盯着这幕。
蒋溯眸色一黯,视野却晃动得愈发强烈。
第41章
从半掩的门迤去视线, 窗外浓夜,书房内灰朦胧明,一扇墙通顶的檀木书柜。
书脊排列, 烫金字体反着光,弯腰半人高的位置, 被抓得格外凌乱, 书掉了一地。
靠窗的那张书桌却空无一物,湿渍在月光下熠熠,桌腿底下,横七竖八的文件夹, 白衬衣、法兰绒质地的马甲、黑缎西裤……
危敏因一直以为, 他哥是台机器, 为学习工作、继承家业而生, 每件齿轮必须完美转动。
他可以摈弃自己的爱好,什么贝斯、拉丁, 花时间精力学过, 也拿过奖,在他眼底好像也就那样。
他生来是继承者, 这些岔枝注定被砍断,他也没什么不舍, 打小冰冷无欲。
一个衬衫永远熨帖,扣子一丝不苟的人,竟有这么一天, 眸色朦胧, 声嗓损伤, 清躯糜烂,后头掩着不歇停的, 是始作俑者。
这个角度,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一览无余,浊浑狼藉的茶几后边,小写的十一不停打直,快把支撑着的拱门舂碎了,仿佛工厂门口路面的液压升降柱,出了故障似的,不知疲倦,疾速升降,卷起地底不明的碎白沫子。
没兴趣窥探他哥如何颠覆往日清冷。
只一眼,颇为嫌恶地敛走目光。
路过书房,遥控轮椅,继续朝深处的房间去。
思绪飘零的脑海,蒋溯望着门口,想提醒,缓一缓,可一句完整的话也凑不出。
有一瞬间,自暴自弃地想,让他看好了,让敏因看看,谁在被殷松梦弄。
就算殷松梦亲口说喜欢敏因,和他有过一段,甚至有合照,又怎样。
现在,疯狂被弄着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