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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殿下。”姜雾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伤也需要静养。”
说完这句话姜雾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咳嗽声，他伸出手来想掩住唇，衣袍滑落露出瘦弱苍白的手腕，看起来轻轻一折就能断掉一样。
哈迪斯的视线从那只瘦弱的腕上划过，又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姜雾。
姜雾接过来喘了口气说，“谢谢。”
“伤口裂开了。”哈迪斯淡淡道，“所以过来了。”
姜雾一愣，他连忙说，“那你坐好，我马上给你换药。”
“不急。”哈迪斯漆黑的瞳孔映照出脸色苍白的人类青年，“你休息会儿。”
姜雾的视线落在哈迪斯的肩膀上，“如果冥王殿下不介意的话，坐下我帮你换了。”
“你可以教给他们。”哈迪斯说着在床边坐下。
姜雾愣了愣，好半晌才说，“到时候如果有愿意学的，我会乐意教导的。”
“不是让你教医术。”哈迪斯顿了顿说，“这个看你自己的意愿。”
“吾说的是，教他们为吾换药。”
这当然不行，现在姜雾和哈迪斯的接触也就换药这段时间，姜雾当然不会把唯一的机会给其他人。
姜雾的笑容有些苍白，“冥王殿下是在嫌弃我吗？”
哈迪斯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姜雾看起来随时都要晕倒的模样，或许根本不适合走动，所以让其他人给他换药也行。
“给冥王殿下换药的事……”姜雾说了这么一句话又累得慌，他缓了缓才说，“必须我本人来。”
哈迪斯漆黑的眼看着姜雾。
“冥王殿下不必担心。”姜雾的手撑在床上，他下了床，声音沙哑，“我看起来好像要死了，事实上短时间内我死不了的。”
哈迪斯自己把衣服解开了，他没有让这位脆弱的医者多做任何事情，只是帮他把一件衣服解下来对于姜雾来说或许都是艰难的事情。
姜雾取了药在冥王身边站定，他一边给冥王上药一边说，“冥王殿下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了。”
哈迪斯嗯了声。
“到时候，冥王殿下要看我种药吗？”姜雾问。
哈迪斯说，“那些东西在冥界活不下来的。”
“谁知道呢？”姜雾弯起眼眸来，“我觉得我可以种出来。”
哈迪斯看着姜雾那双眼，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是人界悬挂夜空之中的月牙，格外的漂亮。
……这好像是姜雾第一次表现出开心的情绪，对自己格外有自信。
哈迪斯语调平平：“那吾便等着。”
“若是我这里药材的种子不够我可以去人界吗？”姜雾又问。
姜雾难得说了这么多些话都没有感到难受，他这样一想，心情又好了些。
哈迪斯等到姜雾把伤口包扎好才说，“若是你需要的话。”
“不过离开冥界要穿过那条河。”
姜雾一想到那条怒号的黑河呼吸就有些急促，他又快喘不过气来了。
哈迪斯伸出手替姜雾顺气，“可以把眼睛遮住让人送你出去。”
姜雾抬眸看着哈迪斯，他似乎缓过来了，那双眼里却含着方才因为急促呼吸而泛起的泪光。
接触到这双眼眸，哈迪斯放在姜雾背上的手又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感觉还好吗？”哈迪斯问。
姜雾点了点头，他喉咙有些痒，这会儿强迫自己把那点痒意压住不要咳出来。
“如果可以去人界的话，我可以带一些别的东西回来种吗？”姜雾问。
回来？哈迪斯想，这个人类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冥界的人了吗？
“冥王大人。”
“如果你能种活的话。”冥王站起来，他看起来要走了。
姜雾小步跟出去才发现刻耳柏洛斯蹲在门外，一见到姜雾，那三个脑袋激动起来。
“如果要出去。”哈迪斯说，“就坐在刻耳柏洛斯身上吧，它很乐意驮你。”
三头犬高兴的摇着尾巴，然后在姜雾面前蹲下。
姜雾没有拒绝三头犬的好意，坐了上去。
他抓着中间那个脑袋的毛，轻声说，“跟着冥王殿下。”
哈迪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姜雾，“跟着吾做什么？”
“冥王殿下现在要去哪里？”姜雾问。
见哈迪斯没有及时回答，姜雾大着胆子请求，“如果冥王殿下现在不忙的话，可以和我去一趟真理田园吗？”
哈迪斯沉默地看着姜雾。
姜雾那双漂亮的眼睛不避不闪的看着哈迪斯，哈迪斯率先移开视线，“走吧。”
三头犬立刻跟上哈迪斯。
吉耶纳站在大门口叫道，“医者。”
姜雾拉了拉身上的衣袍声音微哑，“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必担心。”
哈迪斯看了一眼担忧的侍卫，又看向姜雾，这个人类青年似乎在这里很受欢迎。
姜雾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侍卫，他脑袋有些晕乎的想，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有这么多人。
当然也有可能那个时候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旁边有什么人。
灰原旁边有两条路，是通往福地和痛苦之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雾觉得自己能够听见痛苦之地里传过来的声音，这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糟糕了。
哈迪斯注意到了姜雾的状态，他默不作声地转移了方向说，“痛苦之地的都是身上有错的亡灵，没有错的亡灵住在福地，像人界的人类一样生活。”
“那么福地应该也有人界的医者下来，冥王殿下没有想过在那里找医者吗？”姜雾问。
冥王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你想去福地看看吗？”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姜雾说了这么些话又累得厉害了。
哈迪斯说，“若是你以后想住在福地也可以，所以可以先熟悉一下。”
姜雾看向旁边的哈迪斯，他问，“我能选择住在哪里吗？”
哈迪斯道，“当然可以，你是冥界唯一的医者，有着自主选择居所的权力。”
哈迪斯想，他已经给了姜雾许多的权力了，这种感觉似乎不是很坏。
姜雾声音很轻，“那么我就想住在宫殿里，不想搬出来，因为那里能距离冥王大人更近一些。”
作者有话说：
之后更新不是晚上九点就是零点，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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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的灵魂◎
哈迪斯微微一顿，他并未多想，可不知为何，这句话总让他觉得人类青年似乎是有意在讨好他。
他道，“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说完这句话，哈迪斯看见姜雾的眼神微微发亮，衬得那苍白的肌肤都有了几分血色。
姜雾抿了抿唇，唇上露出点血色来，那张脸便明艳到像是这黑暗的冥界唯一的亮色。
很漂亮，哈迪斯想。
灰原很大，姜雾坐在刻耳柏洛斯的背上，对冥王划分这块地应该种什么。
冥王不厌其烦的听着姜雾说这些，竟然觉得还有几分乐趣。
也许是冥界真的没有丝毫的生气。
他问：“你在人界时也这样吗？”
“人界……”
姜雾脸上的那些神采慢慢地收敛了，他轻声说，“我已经快忘了在人界的时候自己做了些什么了。”
冥王的视线落到姜雾的脸上，他意识到，这个脆弱的人类曾经有过某些过去，或许正是那些过去让他在还未死亡时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冥界。
哈迪斯可以去查，但是他没有。
姜雾如今是冥界的医者，那么人界的任何事情都已经是过去了。
哈迪斯并不会过多地去探究姜雾的隐私。
当然，或许未来某一天姜雾自己会愿意说出来也说不定。
“若是今天我带了种子出来就好了。”姜雾有些遗憾，“我还可以挖一块土来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来。”
“你若是想试试，吾让人为你取来。”
“不行的。”姜雾似乎想从刻耳柏洛斯身上下来，“那些种子只有我才认识。”
哈迪斯的身体比脑子更快的，伸手扶住了姜雾，他道，“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