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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皇榜中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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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09章9(1 / 2)

一阵风过,白鸽飞出庭院,朝北而去。

贺殷没有回答,但看着远方的余晖。

连华道:“放飞白鸽是何意?”

贺殷缓缓道:“殿下答应了你提的条件。”

连华深吸一口气,面朝北,就在这条石子路之上跪地谢恩。

此来他触及了太多过去从未敢想象的事情。

他知道权贵子弟自幼读书习字,一到年纪就被送入国子学、太学或各大书院,拜名师,览群书,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本来就比普通人更容易考中功名。

可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些纨绔已经占尽最好的教育资源,却不知用功,仍要用不公平的手段去抢占寒门子弟的名额。

科举之制名曰公平至上,实则已沦为派系朋党之间斗争的工具。

宣王李睿、凌平学派、泰阳学派等等势力都只是盘旋空中觊觎腐肉的秃鹫。

他隐隐之中已经觉察到连家灭门与这种风气的起源有关,只是时机不到,他不能问不能怒不能哭也不能笑,只能在暗中蛰伏等待东方的第一线亮光。

“你知道白鸽飞向何处吗?”

贺殷扶起连华,意味深长地问。

连华道:“请殷郎教我。”

“那是东宫的景灵塔。”贺殷道,“宣王殿下在三位亲王之中最受圣人欣赏,将来必当成为皇太子,你投奔的正是时候,只要好好办事少不了赏赐。”

夕阳遍染七层方塔。

连华抬起头,远望檐角斗拱投下的影子,眸中斑斓。

景元三十年,景灵东宫的主人不是宣王李睿也不是嫡次子宁王李襄,而是世人眼中清冷孤僻的晋王李契。

三年前李契回朝调枢密院管理国家军事,不与朝中任何党派结交,一心一意只做了一件事,即他在奏折中向圣人所进的新军制——“兵符出于枢密院而不得统其众,兵众隶属三衙而不得专其制。”

这一体制的确立实现了发兵之权与握兵之权的分离,消除了藩镇割据的局面,也使国家军事从臃肿不堪政令不一的中书门下解脱出来。

在李契低调办事的同时,朝中局势风云变幻,锋芒毕露的李睿因为与朝臣拉帮结派失去圣心,嫡次子宁王李襄因为干涉三司财政被削去亲主爵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李契凭一道力主革新科举之制的奏折再度进入圣人视线,册立东宫。

至此,科举之制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

发生在殿试上的舞弊案件看似以大理寺判处考生流放、鞭手刺字徒刑而平息,但各方心照不宣的是——随着怜玉被召入东宫,真正的风波才算开始。

“殿下,怜玉来了,此刻正在东堂等候。”萧岑站在廊下,“臣想先让他见一见景灵园才俊,殿下再召他不迟。”

李契刚下朝会,一袭朱明衣穿过雪白梨花林灼灼照人。

他目光的方向总是清晰明确,走路似带着风。

“这三日怜玉只见了周子孝,臣……”萧岑跟在后面,说话也从不急促,“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查到,也可以说是得到了最为重要的信息。”

李契应了一声,提袍迈过门槛。

萧岑是柱国萧石的嫡孙,自幼聪慧受圣人赏识,一年前被指到东宫辅佐李契,身份地位不言而喻。但李契是不养闲人的,无论萧岑这样的名门之后还是季春这样的旧部,都经过他似熬鹰一般磨炼之后才被收用。

“子韫,你说吧。”

李契走进暖阁书房。

侍女端来的银盆伺候洗脸洗手。

李契的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清澈的水里翻转,明快活泼。

萧岑看着道:“周子孝宅里的账本被重新做过,数百万流水居然都是向各大商行购置古玩字画,能用这样的手段做平这本账的,在京中臣只联想到一个人。”

李契道:“度支使杨淮,他的状元若真是怜玉代考,势必要受威胁。”

萧岑点头:“第一条线索断开,紧接着,臣安插的线人也被他们控制住,除了之前提供给我们的殿试那三位考生的身份信息以外不可能再获取新情报。”

在第二条线索也断开的时候,御史台却收到几份弹劾材料,矛头直指数名官宦子弟舞弊景元二十七年春闱,经大理寺立案初审全部材料皆真实有效。

“我们要查的,他们防得严丝合缝。”萧岑道,“我们不查的,他们几乎自己送上门来,且这些被弹劾的人,都是立储时反对过殿下你的人。”

李契擦干手心,放炭火前暖了暖:“说明殿试被查出舞弊并不是他的失误而是他有意为之,一方面他借东宫的刀清除异己,另一方面,他有话想说。”

萧岑道:“十年,周旋于各党各派之间,从一介不入流的鞭手变成操控科举让百官又恨又怕的怜玉公子,他心中一定藏有很多秘密。”

侍女摆茶。

李契静了片刻,道:“世人只看到东宫用尽手段查他,却不知其实他也是孤注一掷在试探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