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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麒麟微微偏了下头,判断魏尔伦可能是被自己拟人化的异能体碾碎了肋骨或者脏器,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应当和魏尔伦在一起的阿蒂尔·兰波呢?

按照约定,他可是要杀掉对方的啊。

涩泽龙彦不急不缓地走向地上的金发男……!?!

为什么?!为什么魏尔伦的身边也有一张办公桌?!

为什么这张办公桌上也喷了涂鸦?!

难道这当真是某种新时尚,是他因为太过沉迷于收集异能结晶,没有及时接触外界的新潮流,所以观念才过时了吗?!

…………

银杏树边。

魏尔伦躺在厚软的落叶上,试图从正在逐渐流失体温的身体中攒出些许气力。

视野是模糊的。

心跳在以无法挽留的速度逐渐减慢、消亡。

原本包围着他心脏的金色立方体此时正在附近与属于他的重力异能体缠斗,激烈的打斗声不绝于耳——但他也渐渐听不清晰了。

魔兽吉维尔溃散后,他的生命全由兰堂留在他心脏处的异能特异点维系。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似乎能将异能从人体中剥离开,当金色立方体从他身体中剥离出去时,他便无法自控地重重一头栽倒在地,而阿蒂尔……阿蒂尔也消失不见了。

生命的流逝并不如“阿蒂尔遇险、我却无力阻止”这一认知更让他惶恐,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靠近兰堂消失的方位,挣扎间眼前飘过大片的白,随后对方在他面前驻足。

啊,一定是放出白雾的人。

大概是要在动手前放些狠话吧。

“……这张办、这款头饰,是你的吗?”

魏尔·等待狠话·伦:“……”

对方语气认真:“请问这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潮流呢?有佩戴的性别限制吗?对于办公桌的大小、材质,涂鸦的题材、位置,是否有相应的要求呢?”

魏尔伦:“…………”

#您是弱智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内心想法反应在了脸上,对方忽然弯下身,语气变得有些生气:“……真是傲慢啊,魏尔伦。”

涩泽龙彦抬起手,淡青色的筋脉在苍白的手背上蔓延。他轻掐住魏尔伦的下颌,将对方的脸转向西边:“被大雾蒙蔽着,你大概看不见的吧。”

“雾气之外,有数百人的武装部队,正端着大口径狙击枪等候着你。感谢那位港口黑手党的森首领提供的对战经验,我知道你的重力异能无法完全阻挡这种子弹的伤害。”

“不过你很幸运,因为那些枪支弹药不是为你准备的。按照约定,我会将你活着交给港口黑手党,而那位兰堂先生……将永远埋骨于此。”

埋·骨·于·此。

这个辞藻被对方说得很轻,却拨开心脏,从记忆深处牵扯出无数把尖刀来,狠狠剜在魏尔伦的肋骨、心脏、每一寸血肉上。

他的身体条件反射式地微微痉挛,像是回到了那个坐在横滨高速公路废墟边的晚上,失去的痛楚、恐惧、愤怒、憎恶……从四肢百骸翻涌出来。然后他看见——

倒在一旁的办公桌忽然伸缩了一下。

魏尔伦&涩泽龙彦:瞳孔地震.jpg

如果要打个恰当的比方,那就是在这一刻,办公桌好像忽然变成了键盘上的一枚键帽,桌面和下方的抽屉柜之间多出了一点间隙,方便桌面完成“按下——回弹”的动作。

魏尔伦&涩泽龙彦:“……”

救命,不会动的办公桌头饰已经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会自己伸缩动弹的办公桌,已经是能引起人生理性不适的诡异存在了吧?!!

但办公桌没有放过他们,伸缩的频率愈发狂野,是能让涩泽龙彦头皮发麻到连退数步的惊吓程度,反倒是魏尔伦,因为本身便并非人类,多看了办公桌几眼后,似乎读懂了对方疯狂的暗示。

他在涩泽龙彦震悚的、像是看史前怪物般的目光中,用积蓄出的最后一点力气抬手,拍向就差把“按我”写在桌面上的办公桌,旋即听到一道明明在一本正经地说话、咬字吐气里却像是压抑着愉悦大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在召唤助战队友。】

【您的队友:魔兽吉维尔、彩画集,已抵达战场。】

最后那个“场”字的音尾被撕裂耳膜的宏响吞没。

硕大无朋、如同魔神吐息的黑色火焰遽然膨胀,碾碎了湖畔的每一株古树,每一块地砖。宽阔的水域在短短数秒内被蒸腾至枯竭,整片景区在眨眼间化为齑粉。

魏尔伦空虚已久的心脏内部骤然被熟悉的力量充满,来不及惊喜或错愕,便匆忙回头,看见兰堂面带忧郁望着景区:“……保尔,吉维尔造成的公共财物损伤,是否需要我们来承担呢?”

正因兰堂似乎也恢复了异能力而生出几分高兴的魏尔伦:“…………”

而在弥天白雾之外。

戴着白色垂耳毡毛帽的青年环抱着大提琴,坐在酒店落地窗边。白发的友人正兴奋地聒噪:“费奥多尔费奥多尔!是魔兽诶吉维尔!呜哇——魔兽也会带毛绒耳罩的吗?”

“当……”费奥多尔基调着弦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很少质疑自己,但此时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幻觉:“……带毛绒耳罩?”

“是的哦,呜啊好大——”果戈里兀自兴奋,正在阳台上手足舞蹈,手里的望远镜就被费奥多尔轻、但不容拒绝地拿走,“等等等等,我还没看够呢——”

同伴的聒噪已经进不了费奥多尔的耳朵了。他盯视着白雾上方那只身形大到恐怖的巨兽,双眼因为难得的震惊微微睁大:——这个耳罩,也是异能产物吗?不然怎么会被黑火烧灼却毫发无损?

以及,这个耳罩看起来好眼熟啊。

落地窗边的茶几上随意摊放着几份情报,其中兰堂的照片里,对方就带着一个与此一模一样的耳罩。

从中嗅到了一点南桐气息的俄罗斯人:……你们别太离谱了!!

他觉得匪夷所思之余,又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思索了不到两秒,信手丢开那把造价昂贵的大提琴:“走吧。”

“嗯嗯?去哪里?为什么?还有后续的计划呢?”果戈里还想再看会,魔兽吉维尔戴毛绒耳罩诶——拜托,很可爱的啦!是可爱到脑浆都在震颤的程度,好像更接近自由了呢!

费奥多尔:“……”

你那个,不是被可爱到,是被创到吧。你的瞳孔都在震颤了果戈里,震颤得很厉害。

他心底转动着一万个阴谋与念头,但这不影响他欣赏友人有趣的神情:“为白麒麟准备的礼物已经安排到位,我们留不留在观众席,也不会影响后续。”

他伸手拦住不情不愿跟过来的果戈里:“面具。”

费奥多尔向茶几的方向点点下巴:“虽然雾江秘书不会再有登场的机会,但把他的易.容面具落在酒店里可是会招惹麻烦上身的。”

他现在可还没有正式登场的打算。

…………

谁都不知道这个发生在普通酒店客房里的小插曲。

白雾之中,吉维尔依旧在仰天嘶鸣,兰堂缓缓松开揽着魏尔伦胸膛的手臂:“小心。雾还没有散。”

魔兽的吐息下,除了被彩画集护住的一小片区域,所有事物都被黑火焚毁殆尽。按理来说,涩泽龙彦也该如此。但笼罩着周围的大雾丝毫没有褪散的迹象,无疑证明这个棘手的敌人尚未死亡。

先前缠斗着的两道人形异能体,已经在真正的魔兽吉维尔出现的瞬间被碾压销毁,此时都回归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兰堂抬手撑起金色的立方体,如履平地般进入魔兽吉维尔实则由黑火构成的躯体,找寻一圈也没有看见涩泽龙彦,倒是瞧见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办公桌。

即便位于魔兽吉维尔体内,办公桌也没有丝毫划损。唯有桌上的涂鸦变成了灰色,像是处于离线状态的头像。

兰堂良久地着这张办公桌,在魏尔伦以为对方是在意“世上怎么会有一种异能造物,能创造出魔兽吉维尔和彩画集”时,语调有点苦涩地道:“……我曾以为,如果异能可以恢复,就能向队长申请不必装备办公桌了。”

谁能想到呢,现在异能是恢复了,但异能是办公桌提供的,不携带办公桌就无法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