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是重阳17（1 / 2）
一
又是九月九重阳节，这几年每到这个日子，胡满江照例都要多喝几杯酒，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把自己的心神麻痹一些。
带着些醉意，他拿起从“钱人药铺”盗来的《千金要方》，翻看了几页，想发现其中的秘密，但依然一无所获。
多年前，胡满江与齐家二夫人私通时，曾经听二夫人偶然提到齐自远讲过他有东西记载着他们齐家在苏州府的秘密，很有可能是关于宝藏、钱物之类的藏宝图。胡满江就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中，想方设法想获得这件东西。
可是，记载齐家秘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所以，在这次偷盗药房时，他又亲自仔仔细细搜查了药铺的各个角落，在存放药物的仓库里，他发现这本用黄绢袋装着的看起来非常精致、古老的药书——《千金要方》。他想，齐家是医学世家，说不定藏宝图秘密就悄悄记载在这边书里。
但是胡满江对医术一窍不通，翻看了良久，越看越觉得枯燥乏味、不解其意。
胡满江放下书，伸了个懒腰。他有些心神不宁，抬起头呆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天空，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幕场景。
十年前，齐家二夫人偷情的事情终于被齐老先生知道了，齐自远怒气冲天，他软禁了二夫人，不准她走出齐家一步。同时，齐自远又用青砖把齐宅后花园与药铺的墙壁上的暗门堵塞了。
现在的胡捕头，胡满江，就是当年的戏子，武生古月海。古月海虽为戏子，但是他常年走南闯北，结识了一帮江湖上的打家劫舍的朋友，他常常利用唱戏的机会充当江湖匪徒的眼线，给匪徒通报他了解到的富人情况，策划和参与谋财害命之事。
在与齐家李夫人的交往中，他多次听李夫人说到齐家如何有钱。有一次李夫人说漏了嘴，古月海听到齐自远好像有什么藏宝图。古月海早就有心联络他那帮江湖匪徒来洗劫齐家，但碍于二夫人的面，他暂时隐忍着没有下手。
古月海几天见不到李夫人，从药铺的钟药师那里打听到李夫人被囚禁的消息，他对齐自远怀恨在心。这次他觉得机会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劫齐家后，再带着李夫人远走高飞。
九月九重阳节的深夜，古月海带着他的几个江湖朋友，利用李夫人原来送给他的打开齐家药铺的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药铺。他们先在药铺里翻箱倒柜，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物品后。然后他们翻过药铺的围墙，进入到齐家后院的小花园，潜入了齐家。
几个匪徒忙着在齐家寻找金钱，古月海一个人举着火把挨个进入齐家的卧室，他想找到二夫人曾经说过的藏宝图。
他最先闯入的刚好是齐自远的卧室。在胡乱翻找的时候，惊醒了齐自远，齐老先生刚想吼叫，古月海情急之下用手掐住了老先生的脖子，他恨齐自远拆散了他和二夫人的好事，干脆就掐死了齐自远。为了制造现场假象，古月海又用刀在齐先生身上乱砍了几刀，他用血淋淋的手在齐自远身上和床头柜子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些银两放入自己的口袋。
接着，古月海又摸到了隔壁大夫人的卧室，他逼问大夫人藏宝图和家里金银的情况，大夫人口诵“阿弥陀佛”，闭目不答。想起大夫人曾经撞见他和李夫人偷情，古月海认为大夫人肯定给老爷告了状。于是，恼怒的古月海伸出双手掐住大夫人白皙的脖子，直到大夫人咽气。看着大夫人白皙的脖子的手印、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坦然的扭曲的脸，古月海有些慌乱，他操起刀在大夫人身子上也胡乱砍了几刀。
二夫人被响动惊醒了，她跑出卧室，看到了举着火把的古月海。二夫人看见古月海手中刀尖还滴着血，她冲进齐老先生的卧室，看见齐自远倒在床上，血流到了地上；她又冲见大夫人的卧室，也是同样的场景。
二夫人却害怕了，她嚷着要古月海赶快住手，一起去投官自首。古月海冷漠地摇了摇头，他要二夫人跟她一起私奔。
看着古月海那种似笑非笑的脸、沾着鲜血的双手，李夫人无比恐惧，她奔向大门口，想打开门呼喊。
古月海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手紧紧掐在了李夫人白皙的脖子，把她顶在大门上，直到她没了气息，古月海才松开手，看到李夫人软软地倒在了门口。古月海没有用刀在她身上乱砍，而是把李夫人的尸体扶好，轻轻地靠在门口的墙壁上。
大夫人和二夫人临死前的挣扎，同样白皙的脖子、扭曲变形的脸……深深地印在了古月海的脑子里。在以后的日子里，古月海常常在夜里梦到一张张扭曲的脸，常常被惊醒。
古月海与几个匪徒一不做二不休，在齐家大开杀戒，把齐宅所有的人都杀戮了。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值钱的东西，趁着夜色逃之夭夭。
这次杀了这么多人，古月海不敢再回戏班子，他连夜逃出流江镇。戏班子在第二天知道了齐家灭门的消息，发现古月海一夜未归，老板心中明白了几分，赶紧带领戏班子一大早也离开了流江镇。
二
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
流江镇，胡捕头精心设计的吴春花主谋盗药铺的事情，过去几天了，也一切顺利，波澜不惊。
想到过去的大案都已经了无痕迹了，胡捕头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一切都做得是天衣无缝。胡捕头心情又高兴起来，带着几分酒兴，他在屋里活动了下筋骨，哼起了川剧，自个表演起了他很久没演过的戏段来。
正是兴致很浓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啪啪啪”
胡捕头吓了一大跳。谁敢这么放肆地敲他的门？
“谁啊？”胡捕头提高声音问。
“我，方大官人的公子，方如风。”一个带着稚气却傲慢的声音在门外回答。
胡捕头一听，心放了下来。他赶紧小跑几步，打开门，笑吟吟地问：“方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如风大声说：“我三品的老爹，今天连夜从临安成赶回来省亲、过重阳节。他老人家今晚心情好，想请你到钱老板家一起喝酒、叙事。”
胡捕头一听，心中很是高兴：方大人看得起自己，请他喝酒，真是天大的喜讯。但是他又有些踌躇和疑惑：方大人这么大的官回家，怎么镇上没有一点响动，也没有谁告诉他去迎接？再又就是这钱老板家就是原来的齐家，今天晚上去齐家，他心里真是有些心虚。
虽然方如风只是个小毛孩子，一般不会骗人，但胡满江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眯缝起眼睛，眼波闪动，紧盯方如风的眼睛。这是胡满江在施用他的“摄神术”，去读取方如风内心的真实想法。
令胡满江诧异的是，这个小男孩的心思他竟然读不出，他感受到的是这个孩子的心里全是数不尽的各种各样的鲜花，让他眼睛都花了。胡满江只得无可奈何地收起眼光。
他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小孩子——莫问兰，在药铺的时候他曾经无意间与这个正在看热闹的小女孩的目光对视过。当他运用“摄神术”试图读一读小孩子在胡乱想些什么时，胡满江惊讶地发现他根本无法读到这个小女孩的内心！更诡异和让他惊慌失措的是，当他刚运用“摄神术”注视莫问兰的目光时，他感到自己的心神突然就像被一阵强烈的吸力牵引着，有一股巨大的漩涡要把他自己的心思源源不断地吸入到一个深渊，吓得他赶紧转移了目光。
想到这里，胡满江有些懊恼，他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妈的，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
见胡捕头还在犹豫，方如风怕他识破，立刻大声问了起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胡捕头连忙回答：“你回去给方大人禀告，我马上就去。”
胡捕头心中一想：都十多年了，是自己心中疑神疑鬼的，齐家有什么可怕的。
这方大官人可能是微服私访，不想惊动地方吧。如果可以和方大人攀上关系，这以后自己就能青云直上了！
想到这些，胡捕头疑心全消。他又得意洋洋起来，他哼起了川剧，迈着台步，往无名巷走去。
胡捕头走进无名巷里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秋的夜雾弥漫开来。
齐宅的门大开着，露出昏黄的光。胡捕头定了定神，鼓足了勇气，又一次深夜走进了齐宅。
三
齐家宽阔的堂屋里，精致的八仙桌上首坐着由唐胡子乔装打扮成的方大官人，左边坐着钱老板。桌子上摆着几盘下酒菜、酒杯和碗筷。
方如风在门口把胡捕头迎接进了屋。
看着屋里的方如风、方大人和钱老板，胡捕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先给方大人行礼，然后在桌子右边落座。方大人和钱老板面前的酒杯已经盛满了酒。
钱老板提起酒壶，给胡捕头的酒杯里倒满了酒，胡满江不知道的是这壶中的酒加入了钱老板亲自配制的迷幻药。而钱老板、方大人预先倒满的酒却是纯正的白酒。
钱老板提起酒杯，说：“感谢方大人和胡大人今晚赏光，我们先干了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