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官断十路九条不知，佛爷登门大难临头。399（2 / 2）

祝君寒眼中一亮：“是承安兄来了，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接。”</p>

“祝兄不必客气，我已经来了。”</p>

此时从外面走来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腰上挂着一柄七星斩月刀，龙行虎步，英姿勃发。</p>

祝君寒忍不住夸赞道：“一别数年，林兄底蕴越发强大了。不愧是名震大离京师的刀君子林牧弈。”</p>

林牧弈，字承安。河阳城对这人并不了解，但只要是去过大离京师，都知道此人大名。又因为其人儒雅，得了一个“刀君子”的雅号。</p>

大离江湖有诗赞道“五尺七星刀斩月，出鞘风卷袭人面”，指的便是这位刀中君子林牧弈。</p>

“林兄怎么忽然来了朔州？”祝君寒问道。</p>

林牧弈闻言，这才有些忧愁之色，说道：“我来朔州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想与朔州八奇中的送命人比一比刀法，我出道以来从未败过，想知道这送命人配不配当我的对手。”</p>

“第二件事，我的妻子身染怪病，难以医治。我曾求助道门高人，可道门中人实在可恶，我历尽千辛万苦，通过重重考验，最后求到的仙药竟然是一坨屙屎！着实可恨。”</p>

祝君寒想了想，说道：“道门之人喜欢这样考验人，或许那是障眼法呢？”</p>

林牧弈反问道：“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早知道那道门有这么一个恶心人的考验。但是问题就在于，这既然是考验，那就必然只有到最后一步才是真的。可是我怎么知道这就是最后一步考验呢？如果不是最后一步，那必然是假的。”</p>

“如果是让我吃，为了我的爱妻，我绝不皱眉。但这仙药是给我爱妻服用的。我的爱妻已经病入膏肓，现在还要承受这样的侮辱。而且不管是外形还是气味......万一是假的，这个可能，你敢赌吗？唉！”</p>

祝君寒闻言，倒是点点头，表示理解。就算真的是仙药，可外形气味和味道全都是那个样子，那可真的吃了有什么区别？真的没区别。</p>

林牧弈爱妻如命，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爱妻遭受这样的侮辱，就算是假的考验也不行。</p>

祝君寒问道：“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p>

林牧弈说道：“我爱妻一直听闻朔州奇人众多，想来朔州求药。所以我跟着前来，想的是如果能赢了送命人，就让送命人为我做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可以挽救我妻子的奇人。”</p>

祝君寒点点头：“情深义重。不管如何，我都会助你的。”</p>

“那就多谢祝兄了。”</p>

此时外面还押着两个人，在衙门口跪着。</p>

祝君寒问道：“这二人是？”</p>

“住店时遇见两个毛贼，我不愿动私刑，所以打昏给你送过来了。”林牧弈笑道：“毕竟你才是这里的父母官。”</p>

祝君寒走了过去，看了看第一个人，说道：“看着面生，是初犯吧？”</p>

那人惶恐磕头：“大人，我确实是是第一次，因为吃不上饭，所以才走了歪路。饶了小的一条命吧。”</p>

祝君寒点点头：“好，我饶了你。”</p>

“啊？”那人都没想到求饶这么管用。</p>

祝君寒为官多年，因为自己的一套办事规则，继续说道：“你既然是因为吃不上饭才当了贼人，那本官派人教你一门吃饭的手艺，以后以此生活吧。来人，送他去学织布。”</p>

“大人，这......”那人哭丧着脸。</p>

所谓“男耕女织”，织布在百姓的认知里，那是女人才做的行当。现在让他一个大男人去织布，简直丢人丢到祖坟冒烟了。</p>

“不织布，就坐牢。”祝君寒说道：“等学会了织布再放你离开。学习期间你自己织的布，到你离开的时候都换成现银，刨去你吃住的费用，剩下的钱你自己拿走。出去也饿不死，想做什么小买卖随你。切记不可继续做贼了。”</p>

那人感激涕零：“青天大老爷，小的已经不敢再做贼了。”</p>

收拾完这个，祝君寒又来到了第二个贼面前，看了看脸说道：“熟人，惯犯了。”</p>

那人谄媚道：“大人，我会织布，我肯定好好干！”</p>

“惯犯了，那就不必织布，也不必坐牢。”祝君寒则是吩咐身边的都尉：“驱赶他围着衙门跑五圈，不许停。”</p>

都尉连忙答应，骑着马抽着鞭子，逼着这个贼围着衙门开始跑。五圈之后，这小贼已经累的要趴下了。</p>

衙门里有人端来一碗醋，这醋是用热锅慢熬的。此时端过来递到小贼面前。</p>

祝君寒说道：“喝了吧，喝完这碗醋，就直接放了你。”</p>

“多谢老爷！”小贼捂着热醋开始喝，虽然酸溜溜，但是并不算难喝，还挺有味道。</p>

小贼喝到一半的时候，那都尉对着小贼的后背直接打了一掌。这一掌不轻不重，也就是皮肤微微发红的程度，根本不算疼，但却把小贼吓得够呛，开始咳嗽起来。</p>

“咳咳，大人？”小贼惊恐的看着四周。</p>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祝君寒说完，便带着林牧弈往回走。</p>

“多谢，咳咳，多谢大人，额咳咳！”小贼咳嗽着离开。</p>

林牧弈奇怪：“就这么放走了？”</p>

“放心，他以后再也当不了贼了。”祝君寒笑道：“疾跑之后喝热醋，再受到惊吓，热醋就会渗到肺叶里。伤了肺，从此落下终身咳嗽不止的病根。不管是窃贼还是盗墓贼，都怕有动静。所以他这辈子贼也当不了贼了，这招最管用。”</p>

林牧弈笑道：“大开眼界。”</p>

“律法如同戏法，看似严明，其实暗箱操作的神秘手段很多，能随心所欲变出完全不同的规则。这就是所谓的：官断十条路，九条人不知。”</p>

祝君寒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也只是用自己的办法，尽量维持河阳城的一份清明了。看看时间，那位客人也该到了。”</p>

“哪位？”林牧弈还没问完，只看着远远的一片乌云往衙门这边靠，不由得惊叹：“以虚化实，好强大的香火信念。我在大离国师的道观里，都没见过这么凝聚的信仰。”</p>

祝君寒也是一惊：“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还棘手。”</p>

天外黑云翻墨，还有精怪尖利的叫声。</p>

在这混乱之中只听闻有人说道：</p>

“顾大佛爷，登门拜访！”</p>

顾尊第一次这么嚣张。</p>

但不嚣张不行，祝君寒明摆着是想找茬，要是怂了，一切就功亏一篑。</p>

这个时候就是要反击，不能露怯。安宁绝不是靠一时忍让能得到的。只有一拳打出，才能免得百拳。</p>

好在这段日子里，从岭南到朔州的布局，顾尊积累了大量的香火。他直接用堪称海量凝聚成了一道乌云虚影。</p>

顾尊没有显露真身，因为他未来不会真的走香火信仰之道，顾大佛爷只是一时的身份，还是隐瞒住比较安全。</p>

此时香火凝聚的虚影如同乌云，凡人是看不到香火之躯的，只有祝君寒、林牧弈二人看着头上的乌云，面色凝重。</p>

“祝兄，这位顾大佛爷是何方神圣？”林牧弈想不通，这样凝聚的信仰到底是哪来的？难道朔州崛起了什么恢弘大教？既然是佛爷，那和佛家是什么关系？</p>

祝君寒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因为他并不是教派创始人。只是研究了一个什么海螺，我本以为是什么牛鬼蛇神，没想到居然是庞然大物。”</p>

“我来助你。”林牧弈摸了摸腰间宝刀。</p>

“不必，我先试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