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鹰

寒冬，雪花纷飞，阴风凛冽，整个世界冷得像个大冰窖。

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家都门窗大闭，围炉烤火，惶惶终日，不敢出门。

但柏家最小的幺儿，小鹰子，天生活泼好动，让他在屋子里闷一天，比让他背那些“之乎者也”的经书都难受。

小鹰子披上自己那件唯一能够御寒的破旧羊皮袄，拎着自制的尖锐铁钎和弹弓，还有一些干瘪的野果，兴高采烈地夺门而出，他要去距离村子十几里外的朝溪山上打猎。

朝溪山，此刻似一座披着银装素裹的蜿蜒虬龙，山上的巨木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

山间，寒气缭绕，瑟瑟逼人，喝退了附近所有的居民和猎户，巍峨的山岭里只有小鹰子这一个萧瑟瘦削的身影。

小鹰子踏雪而过，似一只灵动的狡兔，在身后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仿佛一枚枚欢快的音符在跳跃。

只是这脚印很快又被簌簌而落的鹅毛大雪覆盖。

在山谷里走了五六里，一向耐冻的小鹰子也不禁被凛冽呼啸的鬼风给吹得双腿颤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嗯，就这里吧。”小鹰子看到了山腰间的一孔山洞，停住了脚步。

山洞洞口不大，直径只有一米左右。

距山洞十几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棵两人合围之粗的大松树。

大松树长得枝繁叶茂，上面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皑皑白雪，在周围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枯枝烂叶里，此树独树一帜，自成一片盎然的绿意。

松树根部罕见地露出了一小片青色的岩石，没有被大雪覆盖。

小鹰子从腰兜里掏出两枚干瘪的野果，放在了青岩上。

又找了一些枯枝树叶在山洞洞口打好掩护，自己也“呲溜”一下滑进山洞，将铁钎别在腰上，手上则拿着弹弓，时刻瞄准着寄放野果的方向。

小鹰子年纪虽幼，但那份沉稳和毅力，却像极了一个有着十几年狩猎经验的老猎户。

整整半个时辰，他身子的一动不动。

小鹰子的运气不错。

一只在山顶奔袭的野兔闻到了此地野果的沁香，它的四只小蹄子，蹦蹦跶跶，十分轻盈，像跳舞一样的朝着大松树下面靠近。

“嘿嘿，来了。”小鹰子的余光瞥见了野兔。

这只野兔身形十分矫健，长着一身黑毛，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晶莹油亮。

野兔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竖起的耳朵异常机警的感受着四周的响动。

观望了足足有一刻钟，野兔终于经受不住野果的诱惑，蹑手蹑脚的奔到松树下面，抱起野果，张着三瓣嘴就开始啃食。

“嗖！”

小鹰子将弹弓拉满，精准的射出，一粒灰色的石粒迅若奔雷的朝着野兔射来。

生性敏捷的野兔，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袭来，它来不及吞咽野果，身子一晃，准备拔腿就跑。

“邦！”石粒还是啪叽打在了野兔的右后退上，溅出了了几滴血花。

“吱吱!”野兔痛苦的哀嚎了两声，身子也呲溜一下窜出了十几米远，落荒而逃。

小鹰子将弹弓塞进腰兜，一把拨开山洞洞口的枯枝烂叶，跳出山洞，又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铁钎，朝着野兔逃跑的方向紧追而去。

野兔前腿短后腿长，这样的腿部结构让得它们在跳跃或者逃跑时，异常的灵活和迅敏。 这只野兔朝着山顶奔去，虽然其后腿受伤，影响了腿部发力，但它不顾一切，在前边玩命逃窜，速度依旧飞快，如箭如风。

比小鹰子要快上不少，双方的距离一时间拉开了不少。

但小鹰子也是个攀登高手，循着野兔的脚印和血迹，在山岭上左突右冲，疯狂追赶。

一人一兔，很快登上了顶峰。

“嘿嘿，下山可不是你的强项。”小鹰子鼻子一皱，眸中如电，一边在山顶挥动手中铁钎，扬起大片大片的呼啦啦的雪片，驱赶野兔下山，一边加快了奔袭的速度。

野兔果然中了小鹰子的奸计，向山坡下奔袭而去。

哪知，这一用尽全力奔袭，根本刹不住车，再加上它的后腿受了伤，身体的平衡能力大大削弱，只跑了几十米远，身体就不受控的连爬带滚的跌落了下去。

小鹰子则趁势追击了上来，并把握住绝佳时机，将铁钎猛准狠的投掷了下去。

“嗖！”

铁钎如利箭一样的在空中划过，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一下子洞穿了野兔的腹部。

“吱吱！”野兔又哀嚎了两声，气绝身亡。

小鹰子拍身赶到，抓住了这只肥美的“战利品”，抽出铁钎，大笑起来。

“哈哈，今晚有烤野兔吃了。”小鹰子脸上欣喜若狂，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咦，这是什么？”小鹰子讶然一声。

在野兔滚落，扫除了一大片积雪，露出了埋藏在下面的青岩上，有一根闪着黑色幽光的长条状物品显露了出来。

小鹰子捡拾了起来，拿在手里摩挲端详。

这物品状若村子学堂里的老夫子手里的戒尺，长三四寸，周身铭刻着曲曲绕绕的纹落，看着非常繁奥古朴。

小鹰子握在手心，黑尺竟然荧光一闪，发出阵阵的暖意，从他的手心，向身体的四肢百骸传递而去。

不一会儿，在这凛冽呼啸的寒风里，小鹰子丝毫感受不到了丁点的寒意，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甚至一度让他有了脱掉身上笨重的羊皮袄的冲动。

“真是件神奇的物品。”小鹰子眼睛瞪的似铜铃，眸子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随着小鹰子的深入探索，他还发现，这黑尺还能够变形，小鹰子双手掰了掰，黑尺顺畅的弯成了一个圈，将它套在手腕上，黑尺的首尾两端竟然纹丝合缝的衔接了起来。

然后，黑尺就在手腕上不断地变小、变紧，十分贴合的套在了皮肤上，再然后，黑尺竟然还在变小、变薄，小到小鹰子眼睁睁的看着它穿透自己的皮肤，直到完全没入，套在了肉眼不可见的腕骨上。

整个过程，小鹰子感受不到丁点的疼痛和不适，手腕表面既没有凸起，也没有凹陷，光华平整如初。

“见鬼了。”

小鹰子眼珠子越发瞪得溜圆，嘴巴张的巨大，惊愕的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快出来！”如梦方醒的小鹰子用力的拍打着手腕，声嘶力竭道。

他不清楚这玩意儿融入了身体，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别再生出些什么顽疾，这令他彻底慌了神。

但黑尺仿佛通有灵性，竟能听懂他的指令，他话音刚落，就“啵”的一声，又从腕骨里钻了出来。

“真他娘的见鬼了！”

小鹰子扯开嗓子嚎啕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山间呼啸而吹的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