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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攻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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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秦王妃收拢桌上的碗筷,看着桌子上被清空的碗碟,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能吃才是福,太医院的太医果然是医术高超,看你胃口大增,这风寒也算是好了!”

秦随风坐在床榻前,手里捧着一本《魏靖史册》观看,书卷卷着微黄,听到这话,余光朝桌角看去,只见一条黄色的短尾巴频率飞快的转着。

这饭菜都进了谁的肚子里,不言而喻。

秦随风也没戳穿,回道:“儿子的病不打紧,倒是劳累了母亲,这几日担忧儿子病情,日日来送药。”

秦王妃指挥下人收拾桌面,这才款款迈着步子朝里屋走来,正色道:“这都是小事。”

秦随风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的是‘大事’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书,正襟危坐,准备洗耳恭听。

秦王妃坐在另一侧的八角凳上,语重心长道:

“大朗,你如今好不容易科考完,也该和同岁的朋友出去聚一聚,与你同窗的朋友来探望了你好几次,之前你在病重,都被我推拒了,可总不能一直闭门不出,说不得将来你们都是官场上的同僚呢,总不好叫旁人以为我们秦王府自命清高,太过托大。”

其实,这还真不是托大。

要是秦王府真的托大了起来,指不定半个京城都要震上一震。

主要是秦王府这个身份太过超然了。

秦王,那可是陪着先帝打过天下的,凭借着四十年前与南靖的边防一战,彻底奠定了两国分庭抗礼的地位,从来势汹汹的南靖手中,守卫了大魏的边境。

这等军功,足以让秦王成为整个大魏,唯一一个异姓王!

之后两国休战,天下太平,这手握兵权的秦王就有些尴尬了,历来不许将军见太平,可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两国之间不会有战争。

新帝即位后,对着秦王,你就说是杀还是不杀吧。

好在秦王不只是个武将,对于朝堂形势也有一定的明晰,主动上缴兵权,又与皇室联姻,这才算将自己彻底洗成半个皇室中人,身家性命也算和大魏连在一起,免去新帝心头大患。

而当今秦王妃魏月明,就是大魏的二长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姐。

一个平乱征西的大将军,一个大魏二长公主,强强结合,这等身份背景加持下,这秦王府世子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单单是用皇亲国戚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要尊贵有尊贵,要地位有地位。

加之秦随风,自幼受到秦王严厉教导,可以说文治武功从未有一日懈怠,早早就明白天下无不衰之国,无不败之家,越是鼎盛,越要小心经营。

他自幼出类拔萃,在京城中久负盛名。

你就是在京城中随便问一个女子,问她心中梦寐以求的夫郎,十之有九的回答都是秦王府世子秦随风。

【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牛逼plus呢!居然栽在一个区区小倌儿的手里,难看啊,难看!】

马车内传来一道嘲讽。

天勾摇头晃脑,一边用爪子翻箱倒柜,车轿内一向都备有点心茶水,还有古文杂本,就是为了乘坐的贵人解闷的。

秦随风早就明白他母亲话中之意,再是个身份超然的世子,也不能太出挑,与众不同,于是便答应了几个公侯伯子的邀约,一同去长缘湖上观民生百相。

【不过,话说在前面,按照你说的,你既下不了手,杀那一无所知的萤火,那你干嘛还在今天出来?】

“为什么......”

秦随风放下手中的书,喃喃自语。

【什么?】

他叹了一口子,透过被风吹来的车帘,看向外面的人间烟火,看着他们一个个或欢喜,或悲伤的面容,只觉得自己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秦随风收回目光,垂下眼皮,“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蓄意接近我?为什么他想杀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我一定要死?为什么我这么......蠢。”

天勾用舌头舔掉嘴角的糕点渣渣,摊着肚皮,躺在丝绸包裹的软垫子上,昏昏欲睡:

【行吧,你们有的人,就是这么多的为什么,总爱在无聊无趣的事上纠结万分,要我说,直接杀了一了百了,多解气!多痛快!】

“杀人不过是一种手段。”秦随风垂眸。

若他只为杀人而杀人,早就在醒来的一瞬间,用血液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可二十年他所学的教导,饱读的圣贤书,都让他如此可笑的保留一丝底线。

秦随风放空的眸子微微回神,看向面前毫无形象的狗妖,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习惯对方这个样子了,只是有一点令他不解。

“怪哉,你这几天一直给我催眠一样,让我报仇,怎么今天不劝了?”

【切——】

天勾打了一个滚儿,用狗爪子抠了抠尖牙,捏着糕点碎屑送进自己的嘴巴里,嚼了嚼。

【报不报仇是你的事,我只不过是给你找一个理由,怎么活着罢了,现在你既然比起报仇,更想弄明白自己必死的原因,也是一种活法,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只要你不停的朝前走,我的任务就能完成!】

秦随风默默移开眼睛,试图忘记方才毫无美感的画面,“不停往前走吗......”

马车外。

车夫‘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朝里面道:“世子殿下,这条街人太多了,马车根本过不去,劳烦您亲自下车,走上了几步,前面就是长缘河了。”

秦随风听罢,掀开车帘,直接跳下马车。

“知道了,王叔你先回府吧,这里也不便停车,告诉母亲今日不必等我,给我留个小门就行。”

“得嘞!”

一头白发的老人王叔,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可以说算是看着秦随风长大的,他堆起满脸褶子的笑容,看着秦随风的目光,除了恭敬,更多的是对小辈的关爱。

“那世子殿下玩的尽兴,我让人给你留着门,这下不用再翻墙了!”

“咳咳......”秦随风装作没听到后面的话,转身就走,顿时被人潮裹挟向前。

秦随风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的胡闹之举,对方还记着,当时被老秦王狠狠收拾了一顿,此后他再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其实现在想来,翻墙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可大抵秦王爷当时就窥见了自己这个儿子,表面上循规蹈矩之下,骨子里的离经叛道,所以才狠狠收拾一顿,磨了磨他的性子。

却没想到......

有些事不能深想,秦随风思绪渐渐回笼。

忽然,他感觉这街道怎么越来越拥挤了,定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周边围绕着莺莺燕燕,这些姑娘一个个即害羞,又大胆的朝他身边挤着。

大魏民风开放,别说节日庆典,就是寻常日子,寻常家的姑娘们也能出门。

除了那些自持身份的高门贵族会对女子严苛,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父母开明,都是能在自己的婚事上说个一两句。

更别提大街上,见到一位尊贵不凡,又面如冠玉的公子,简直就是吸引年轻女子芳心萌动的大灯笼。

秦随风的一应穿着,都是由秦王妃一手大力,大到衣物配饰,小到鞋袜亵衣,都要由秦王妃检查了过,才能放到屋里,就连阿景和阿静都没有这个待遇。

今日,估计是为了节日庆典。

秦王妃给秦随风准备了一身天蓝色束袖锦袍,袍角用金丝绣着山水,一头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露出棱角分明,略微消瘦的面容。

五官却是俊秀又沉静,端的是陌上君子的气度,可眼角眉梢却多了一丝死气和阴郁。

这种矛盾的气质,让那些一个个待字闺中的闺秀们,宛如脱笼的鸟雀,以秦随风为中心,蜂拥而至。

有大胆的姑娘,还亲自递上自己秀的香囊,“这位公子,小女子不才,请问公子可婚配否?”

“公子公子,你今夜可有一同放花灯的同伴,若是没有,可否考虑考虑我,我们结伴可好?”

秦随风又觉得自己脑子里似有针扎一般,以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些姑娘们的威力。

他调动内力,微微提气,脚尖踏地,从拥挤的人群中跳出来,然后踏在周围几个摊贩的帘子上,朝着另一侧僻静之处赶去。

落了地后,才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暑热时节,人潮汹涌处,又被挤出了一头的汗。

“呼......”

身后,一边吐着舌头散热,一边狂奔而来的天勾不满道:【喂!你怎么不等等我!我迈着这小短腿容易吗?】

秦随风:“你是狗妖,飞檐走壁想必不是难事。”

天勾龇牙咧嘴,绿豆一般的眼睛带上恼怒,【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狗妖!不是狗妖!你再说我是狗妖,等你死了,老子都懒得管你!】

秦随风觉得好笑,搞得是他求这狗妖救他一样,还来不及询问其深意,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乐曲声。

“缘女曲......”

秦随风循着乐曲声,才发觉自己方才为了从人群中脱困,居然阴差阳错的走到了太平街这里。

太平街就在千金楼的后面,一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