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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沉醉不知归路11(2 / 2)

“胡说!怎会如此,我能使什么好法子,要使也是后院那位使,如今使过了侯爷也便厌了。”主仆二人坐着高榻,时常供食,送上来的是散茶,白瓷茶盏中沸水冲泡,再碟香酥儿,金银锭儿,水花糕等的,周遭伺候着,齐奴低身时眼神与其汇,崔氏一时不知所以。

其闻着热茶喝了一口问,“你有何话要说?”

然齐奴旁说,“夫人,您此时仍不能掉以轻心,应妥善处置了当日之事。”崔琇肙才忽而又提了神,齐奴剥金橘送到崔琇肙手边。

其即算明白,“依你看,如何处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除祸还得除原身,应将其移居别院,以免节外生枝。”

崔琇肙怔怔思其所言极是,立刻使人来出府寻找落地之处,皆暗中而为。

大内,安隼途径中园,身后跟着子芮等王妃近婢,原为王妃封后大典备齐礼服冠冕,人人手中端案奉品,穿行苑径,正遇妃陈氏大肆谰言,当众泄愤心头怒火。

安隼只抵到众妃面前,何时这临溪亭何时成了肆意妄言之地,众人一数惊伫,尤是陈氏方才的泼大势头俨变成了此时的无可奈何。

可安隼却是该说的说了清楚,“不知诸位今日有何闲情,来此议论颇休,但奴不得不提醒诸位一句,有些事,该管不管是不仁,不该管却任意亵渎,是不尊!”

众妃六色无主,哑口失声,妃陈氏恭顺状,“安姑姑,妾身怎能不尊王妃,今日是我失言,还请姑姑饶恕…”

妃张氏见她脸如土灰,而此时若薄情寡义才遭人指点,便也来作求饶状,皆引众妃俯首共情。

“娘娘们起来罢,安隼受不起!”其躬身赔了个礼,领一行人朝正中殿宇静静而去。

众妃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唯妃吴氏心有余悸,栗栗自危。

午膳罢,妃郭氏前来坤宁宫请罪。

想是问其何罪之有,其便将近况一五一十地向王妃禀了,才知朝中颇有非议,将柳妃定罪为欺君罔上,不尊妇仁之人,再者才是自杀殉情,悲贱不堪。

妃郭氏疑问,“王妃觉得,那柳氏一族,是否能容得下一个罪行颇尤之人入葬族坟?”

她虽说的远了,似乎与此事截然无关,却细想其中千丝万缕。

而王妃此时疑迟,卉思却当头一问,“郭妃妇是来同王妃说这些的?”

安隼道:“休得无礼!”双方言止,独王妃问及,“柳宁妃葬仪是谁主旨?”想是在问旁的人。

“王妃,乃是君上令的。”

才解,原来自己一直不知。

妃郭氏又说,“那柳妃当真大胆滔天,竟欲以文帝之死与君上周旋,最后竟然什么也没说出,她这便是实实的欺君大罪!”

王妃置若罔闻,安隼与卉思相顾,何问王妃此时心境。

妃郭氏又低头赔礼许久,两宫闲人方才散去。

王妃不得不疑思慎重,安隼来劝,“或许君上有何不得已之情。”

王妃本不是为了这些,他瞒着自己,本是君王之隙,她不敢奢望他与己事事诉说,也盼其可知彼此宽慰,感同身受。

“情…他便是有情。”颜如可知的是,如今人人知晓,仅有自己一人不知,便是与其临朝,也不过各自身居高位,独挨陡寒罢了。

王妃向来劝燕王莫对文帝之死耿耿于怀,想是其日夜多思,才不得不要亲眼所见其尸首才心安理得。

夜半微凉,万赖寂清,燕王书寝走出,原是王妃使安隼前来请。

其行至房中,见王妃临窗而望,却不知窗外景比此时眼前人清晰许多。

“如儿…你身子欠恙,怎独自坐在这?”其关切而扶起身,王妃细语道,“臣妾在等殿下。”

燕王卸下一身疲乏,此时解颐笑貌,“如儿怎还叫殿下…两日便是登基典,今后该叫我一声陛下。”

王妃隐叹,神色淡然,“殿下,您是否真的如此害怕?”

燕王不能解,她的何言害怕。

“只要颜如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怕。”他将其搂入怀中,王妃却只感受到此刻寡淡,“殿下宁愿相信一妃子所谓诚言,也不愿从中醒来,实乃糊涂。”

怀抱松开,一刹二人之间淌着一条河,谁也无法迈过去,似乎听不见对方声音,看不清对方面目。

“你说什么?”

她无话可说,“原来殿下的所许亦不过如此。”

“你我二人多年的情分,竟无法执手抵御此些流言蜚语...”颜如无怪而愧不成色,无愤而忧扰,凡自愧而已,凡愧责己看不透他心。

燕王尽力挽回,却直到抓住她,也还是隔着千千万万在说话,“颜如,你我情谊诚坚,怎会为此等事而烦扰?”其黯然无色。

“殿下,颜如要的从来并非临朝成后,而是与殿下相爱两不疑,为一对全心扶持的夫妻,您为何忘了…”王妃哽咽含泪,情谊真挚。

燕王怔怔而立,与其相觑对望,欲想看清对方,才知疏离已久,“你也忘了,却也疑了我。”

颜如并非此意,才在其远走之时出言,“殿下,臣妾望您记得。”

空隙无声。

说起柳府动荡,因柳弗儿一人家族皆蒙羞受牵连,原有朝中诡谋之人,借此事愈加参诸一本,言明为‘家风不正,纵佞存邪,居心不良,罔顾圣恩。’

以此打压新臣势气,后则府中众耆老多有愤恨,即撇清关系也好,还族清白旺盛也罢,皆以将柳弗儿撇出祖谱出除其名为先告到伯爵府去。

上朝,登基典将在后一日,宫中身死而众议颇休,大不吉隐秘之兆。

朝臣向来耳如雷雨贯通,眼疾电闪忽鸣,要么何事皆无,要么明面作势。

借此燕王受参臣之本,正思虑颇尤,燕军师姚广孝法号道衍之人方才进来,也许通传,姚广孝方问燕王何虑,便是燕入京时,其劝接新尊旧,以稳朝纲民心,如今大抵因旧涉新,左右为难。

燕王俱猛烈狠绝人也,也非无用计胜思者,才古来圣君多有忠臣,盛朝终有良辅。

“君上何不任由其势发,而不管…”

燕王见其果然,才是道衍人为,“你怎知?”

“柳妃已死,君上是怕柳府受牵连?”

其眸深如潭,暗灰袈裟宝衣傍身,见燕王过时答,“那又如何?”

“既然朝中外非议皆起,莫将顺运,稍削浅其权,一正视听,徒借以省,二令事歇,不为人过。”

谁想勿用暗议,大侍内监已殿外传号,“左军都督佥事卿柳升求见!”

柳升至堂中来,二臣两面相觑,大抵有所虑,其求且诉,“吾愿承蒙削势,无令君上承难。”其言韧拔恳切。

燕王见其诸事自情,原是与姚二人早已意同,共使势转机向荣,姚广孝即道,“臣下代为传意,升知而无怪。”

燕王慰,君臣相宜莫过于此。叹:“有卿当如姚军师。”

朝散之时,正值辰时,李甄先姚等一步出宫,至武英门,见天眼大明,日高一丈,照印在合宫高阁桂檐之上,红墙绿瓦,金碧辉煌,宫宇卧在碧水华庭中显得静谧自然,庄严肃穆,一道宫墙直伸十里回廊,蜿蜒曲折,其中幽深。

偶时掠过一阵风,李甄心头一阵微凉,暗思时身后有人叫唤,“景隆叔,别来无恙啊!”

想是不熟之人,才会如此称呼,其回头一望,不远隐匿外露出个人脸,藏身转角处而来,“知我尊名景隆,你且如此唤我?”

其笑说,想来非不熟,而是故意为之。

见来人青丝高束,貌容俊挺,英姿勃发,想来朝中非瞿(qu)氏一门未可有二类。

确是瞿辙,乃瞿能幼子,瞿通嫡孙。谁不知瞿家三代英勇无双,实乃开国大将,声望朝野。

李甄器重,同与瞿门来往密切。其人亦笑道:“甄叔怎知我乃瞿辙?”

李甄连连拍肩,“此般气宇,与你不会有第二个。”

瞿辙不喜赞誉,为人磊落。

“你赴燕地驻扎,民生如何?”

“一切顺然。”燕王反京,燕地居于四面虎视,最无心也不可轻怠,即以拔尖将领出驻。

“燕地自来富庶,才得以出燕勇之才。”二人徒步宫廊,李甄不乏欣赏之言词。

此次入京,瞿家先有平燕将领瞿能以敌旧之臣得厚葬殊荣,是为燕王不计前嫌,倾贤尊士,后亲令瞿子赴重地驻守,是为信任大仁,德明圣君,燕王权谋令人叹服。

瞿辙问及李末休,想来其与之曾为学童故友,幼时多有交集,这会问的,“其与次子现居国监习书备考。”

“思齐心细有志,当为朝时有用之才。”瞿辙真诉,李甄反而答,“犬子何能与将军相比,只执迷于文墨诗书,有何用武之地?”

见其过分歉省反而不对,“甄叔非然,自来非志而勇,各居其位,有所长进。”

二人相谈甚欢,月逢闲暇,约其二日后阖家相会园宴,以作接风洗程。瞿辙谢过,独自驾马而去。

彼时反逆以李甄为首将,然不堪重负。而瞿辙之父瞿能相辅为副将,令其自愧不如,领兵所到之处无不令燕军闻风丧胆,曾将手擒燕王,可惜身在时局,不得而已。

那时柳府闹得不可开交,群议争论,柳氏一族最长柳岱主持大局,时有人对柳弗儿之事妄加非议,老沈氏悲愤,“你们非但不悲惜我府丧女,今却欲将其名在族谱上划去,实乃过河拆桥,望恩负义小人!”双方对峙,反正如何不能善罢甘休。

“你家女使祖上蒙羞,莫非我们还要留着她遗臭万年吗?”另人直言不讳,令柳家难堪。

老沈氏当即斥声驱遣,又一阵乱声四起,众耆老仅予柳家二选,要么将柳弗儿之名在柳家族谱上划去,要么将其迁葬别处,永世不得归宗。

柳岱亦是装腔作势,众人皆逼柳家抉择,说时急来时快,柳升归府,府外通传,众家眷忽觉和煦降临,觉有所依,怎知其身后接连赐旨…

令众人闻之丧魂,望而生畏,痛悲心惊…

“君上旨,柳氏旧妃柳弗儿不守妇仁,欺君罔上,妄自菲薄,危及朝事,浊染新政,弑前大典,涉及柳氏一族名誉,门楣耻羞,今谅还尸归族,其府有嫌谋弑,今革爵封禁,兄柳升停职降权,以至查办!”

外人皆惊,老沈氏扑伏其身呜呼哀哉,大悲大泣,连同妻妾儿女哭啼成灾,其人愈是指指点点,多加揣度。“看来柳家此是无复了,为何却要殃及我们?”

“其女还尸不然,归族休想!”

“此后便是我们想抬头,也该被人啐,你们害得我们好苦啊!”

一时柳家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关氏携子女跪求众耆老相助,以求安身立命,所谓势衰而人心散,况且从来都是明里善暗里毒,此时无人肯怜,甚提都不足一提,柳升不许其下跪所求,言辞反得其母其妻怨恨,左右卑贱,旁观耆老柳岱才劝,“二女柳明絻虽是国公府侧室,总能予一安身之所,汝等且去求寄与她…”